“啊——！谁？！什么声音？！滚开！滚开啊——！”王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恐惧。他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球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暴突出来，血丝密布。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手指深深抠进头皮，似乎想将那可怕的声音从脑子里挖出去。身体在浴缸里剧烈地痉挛、翻滚，昂贵的红酒瓶被撞翻，殷红的酒液像血一样泼洒在洁白的浴缸壁和地砖上。
他看到了！不是幻觉！他看到了无数扭曲、痛苦的人影在他眼前晃动、哀嚎！有被他飙车撞飞、倒在血泊里的路人；有被他逼得家破人亡、从高楼一跃而下的商人；还有……还有白天那个女孩，小雨！她浑身是血，破碎的脸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角咧开一个怨毒的笑！
“不！不是我！滚啊！别过来！”王洋彻底崩溃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疯狂地挣扎着，想从浴缸里爬出去。可那温热的洗澡水，此刻仿佛变成了冰冷的、粘稠的沼泽，死死地拖拽着他。他双手胡乱地在光滑的浴缸壁上抓挠，指甲在昂贵的亚克力材质上刮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留下一道道带血的白色划痕。
“救命……救……”他的头猛地沉入水中，又挣扎着抬起，呛咳着，发出溺水者绝望的呜咽。水花疯狂地溅起。他徒劳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胸口，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死死扼住他，将他往水底拖拽。皮肤被他自己锋利的指甲抓破，一道道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迅速浮现、蔓延。
挣扎越来越微弱。昂贵的按摩浴缸里，水流依旧在轻柔地翻滚着，细腻的泡沫包裹着那具年轻却已失去生命的躯体。水面上漂浮着几缕被扯断的头发，殷红的血丝在清澈的水中缓缓晕开，像一幅诡异而静谧的抽象画。王洋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扩散，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所能凝聚的极致恐惧，死死盯着浴室奢华的天花板。他脸上、脖子、胸口，布满了一道道自己亲手抓挠出的、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恶魔殊死搏斗。
楼下客厅，巨大的电视屏幕闪烁着游戏激烈的光影。一个保镖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眼皮开始打架。他隐约似乎听到楼上传来几声不寻常的闷响和水声，但很快被游戏里的枪炮轰鸣掩盖。他烦躁地嘟囔了一句：“搞什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别墅外，树影下。陈默缓缓收回了手掌。那股冰寒的能量如同归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缩回他的体内。王洋临死前那极致恐惧和痛苦的灵魂碎片，像一缕微弱的、带着血腥味的青烟，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融入陈默的掌心。他闭了闭眼，那片虚无死寂的眼底深处，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涟漪，只有一丝纯粹力量的冰冷感，如同饮下了一口寒泉。
他转身，身影再次隐没于更深的夜色。目标名单上，第二个名字被无形的力量点亮：张正荣，育英中学的校长，那条为权贵子弟清理痕迹的忠犬。
育英中学的行政楼，在深夜死寂的校园里，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墓碑。只有顶层校长办公室的窗户，还透出惨白的光。张正荣，这位白天在家长面前总是儒雅温和、在权贵面前谦卑逢迎的校长，此刻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桌面上摊着几份文件，他手里捏着一支昂贵的金笔，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