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跟在陈默身后,手里死死攥着一把刘队长塞给我的沉重消防斧。冰冷的金属斧柄硌得掌心生疼,却带来一丝病态的、虚弱的踏实感。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反射出一线冷硬的微芒。老王手里拎着一把沾满油污的、磨得锃亮的管钳,粗重的喘息声在我耳边格外清晰。刘队长打头阵,手里强光手电的光柱像一把颤抖的剑,刺破前方浓稠的黑暗,光柱边缘不住地晃动,暴露着他内心的紧张。
“这边!”陈默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猎犬般的警觉。他半蹲下身,撬棍斜指向前方一根粗大的水泥承重柱下。
手电光柱瞬间聚焦过去。那一小片地面,触目惊心。
深褐色的、几乎发黑的血迹泼洒开一大片,像一幅邪恶的抽象画。几块沾着泥污的碎布片散落其中,颜色熟悉得刺眼——是张阿姨常穿的那件深蓝色碎花罩衫。
血泊边缘,还有一截被啃得只剩下惨白骨头的……小腿?脚踝以下的部分不翼而飞,断口处血肉模糊,残留着清晰的、被巨大力量撕扯和利齿啃噬的痕迹。
旁边,滚落着一只老旧的布鞋,鞋面上同样溅满了暗红的斑点。
没有尸体。只有这些破碎的、令人作呕的遗存。
“妈的!”老王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咒骂,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恐惧的颤抖,“这畜生……连骨头渣子都嚼了?”
刘队长脸色铁青,手电光在血泊和残骸上反复扫过,最终停留在承重柱根部。
那里,在水泥粗糙的表面和冰冷的地面夹角处,散落着一些奇怪的、纠缠的毛发。
不是人的头发,更粗,更硬,颜色深黑中带着一种诡异的棕红光泽,像是某种大型野兽的鬃毛。
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些粗硬的兽毛中间,赫然混杂着一缕缕……柔软纤细的、夹杂着花白的人类头发!
“看这个!”刘队长蹲下身,强忍着恶心,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堆毛发混合物。他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混在一起……像……像蜕下来的皮?连头发都……”
陈默凑近,用撬棍尖轻轻挑起几缕毛发。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神锐利如鹰隼,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辨认。
“不对头。”他低沉地说,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太不对劲了。
熊毛……和人发……这感觉不像吃剩下的,倒像是……”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像是它身上掉下来的?换下来的?”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我的脊椎。
换下来的?
那东西……在蜕皮?
在褪去野兽的外壳?
张阿姨……成了它完成某种恐怖“进化”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窸窣”声,像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抓挠金属,从我们右前方一排废弃的、堆满建筑垃圾的角落阴影里传来!
“在那里!”老王反应最快,管钳猛地指向声音来源,发出一声低吼。
他工具包里的扳手和螺丝刀随着动作撞击,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