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鸡公山战役的炮火撕开暮色时,叶寸心正趴在狙击点锁定目标,耳机里突然传来雷战的指令:“左翼有埋伏,立刻转移!” 她指尖顿了顿,刚按指令翻滚到掩体后,就看见那抹熟悉的迷彩背影朝着爆炸点冲去 —— 火光里,他的战术背心晃了晃,随即被浓烟彻底吞没。

“雷战!” 叶寸心几乎是嘶吼着要冲过去,手腕却被沈兰妮死死扣住。通讯器里的呼喊断断续续,最终定格在一句冰冷的 “雷战同志牺牲”。她僵在原地,右手还保持着扣扳机的姿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直到战友们抬着盖着国旗的担架走过,她才轰然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泥土里 —— 那个总在训练场上骂她 “娇气”、却会在她中暑时默默把藿香正气水塞进她口袋的人,怎么就没了?

整理雷战遗物时,叶寸心在他的战术包里翻到了一本磨边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个持枪的小人,马尾辫翘得老高,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叶寸心:下次射击考核争取第一”。眼泪突然就决堤了,训练时的片段像潮水般涌来:第一次练匍匐前进,她膝盖磨破了皮,坐在地上耍脾气说 “不干了”,雷战没哄她,只扔过来一把枪,声音冷硬却藏着软意:“特种兵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想当最强单兵,就爬起来接着练”;实弹射击考核,她因为紧张脱靶,队友们都围着安慰,雷战却把她单独留下,手把手调整她的瞄准姿势,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手背,烫得她心跳漏了半拍,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只说 “记住这个手感,下次再错,加练二十组”;庆功宴上,他路过她座位时,趁人不注意塞给她一颗水果糖,包装纸是她喜欢的橘子味,“今天表现不错,再接再厉”,说完就转身走向谭晓琳,顺手接过谭晓琳递来的水杯,动作自然得让她心口发闷 —— 那时她只当是战友间的关心,现在才懂,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早已是心动的痕迹。

可这份迟来的醒悟,很快被愧疚淹没。她看见谭晓琳抱着雷战的遗像坐在角落,眼眶红肿得像核桃,却强忍着没掉眼泪,手指反复摩挲着遗像边缘。谭晓琳是雷战的女朋友,是和她一起扛过训练、闯过考核的战友,她怎么能在雷战 “牺牲” 后,生出这样见不得光的心思?后来每次训练,队友们投来的关切目光,在她眼里都成了无声的指责;夜里躺在床上,雷战的声音和谭晓琳强忍泪水的模样在脑海里反复交织,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要去 K2 卧底。” 当叶寸心把申请书放在首长面前时,声音坚定得不容置疑。“你想清楚了?K2 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会没命。” 首长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乌青,语气里满是担忧。叶寸心攥紧了口袋里那本笔记本,指尖泛白:“雷战的仇,我要亲手报;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只有这样,我才能对得起谭晓琳,对得起队友们。”

卧底考核比想象中更残酷。格斗训练被对手打倒在地,后背撞得生疼,她趴在地上,脑子里闪过雷战教她的近身格斗技巧,咬着牙爬起来,反手扣住对手的手腕,将人狠狠摔在垫子上;模拟审讯室里,电流穿过身体的剧痛让她浑身发抖,她咬着牙默念 “不能放弃,雷战还在等我”;构建 “寒刃” 身份时,她把所有关于叶寸心的情感都封存起来,只留下对 K2 的恨意和对雷战的念想。登上去往 K2 据点的船那天,她站在甲板上望着远方,海风卷着咸腥味吹在脸上,她对着大海轻声说:“雷战,我来了,等我端了 K2,就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