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性地夹了一筷子清蒸鲥鱼放到程珏碗里。
这是我在楚国养成的习惯，贺临渊最爱吃鱼。
筷子悬在半空，我突然僵住。
程珏面不改色地吃掉鱼肉：“朕记得你以前最讨厌鱼腥味。”
“习惯了。”我低头扒饭。
“无妨，朕相信你会慢慢忘记。”程珏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饭后，程珏带我逛御花园。
春光明媚，我却总不自觉往阴影处躲。
在楚国，贺临渊不许我抛头露面，已成习惯。
“抬头挺胸。”程珏突然握住我的肩膀，“疏宁，那些事，不该困住你的余生。”
我眼眶发热，点了点头。
第11章
“听说陛下近来宠爱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嘘！小声点，据说那女子就住在紫宸殿偏阁，夜夜……”
两名宫女在回廊下嚼舌根。
养心殿内。
程珏一把摔了茶盏：“混账东西！朕看他们是活腻了！”
我按住皇兄发抖的手：“何必动怒？他们又不知实情。”
“实情？”程珏冷笑，“朕就该昭告天下，你是为国和亲的功臣！是朕的亲妹！”
“楚国若是知道我没死……”我无奈摇头，“贺临渊会善罢甘休吗？西凉刚定，不宜再起战端。”
程珏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何尝不明白？可一想到妹妹忍辱负重七年，如今还要受委屈，胸口便如压巨石。
“疏宁……”他声音沙哑，“朕的妹妹，岂能……”
“皇兄，我不在乎这些。”我拉着他衣袖浅笑，“能回家已是万幸。”
程珏突然转身，将我搂进怀里：“朕在乎。你为朕和西凉……牺牲够多了。”
我鼻尖一酸。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样紧紧抱过我，说“你的命比我的重要”。
我摇摇头，甩开那些回忆。
“陛下，”大太监在门外轻唤，“江大人求见。”
江驰，今科状元，程珏心腹，亦是西凉新贵。
我起身欲回避，被程珏拉住：“不妨事，让他进来。”
青袍玉带的年轻官员踏入殿内，恭敬行礼。
抬头看见我时，他眼底深处似有微澜，却极快恢复如常，沉稳持重。
“爱卿来得正好，”程珏敲着桌案，目光在我与江驰之间逡巡，“朕有一事相托。”
江驰拱手：“臣万死不辞。”
“朕要你认个义妹。”程珏指向我，“从今往后，她便是你江家嫡女，朕已命人备好府邸仆役。”
我愕然。
江驰立即领会圣意，毫不迟疑：“臣遵旨。家父早有意收个义女，只是苦无合适人选。臣定当视若亲妹，竭力护佑周全。”
我尚未反应，事情便已定下。
“公主……不，小姐，该梳妆了。”白枝捧着锦盒进来，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湖蓝衣裙，“江大人送来的。”
我抚过衣料上精致的暗纹。
这程色衬我。
白枝为我挽起发髻，插上一支看似朴素、实则价值连城的白玉簪——皇兄今早偷偷塞给我的。
“小姐真美。”白枝红了眼眶，“总算能光明正大见人了。”
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比离宫时成熟许多，眼下还有淡淡青黑。
假死药的寒毒未消，让我面色总透着几分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