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呼吸?!”王梅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鄙夷,“方守正!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是皮肤性病科的医生!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是什么?!是性接触!血液!母婴!唾液传播?人工呼吸传播?理论上有,但概率有多低你知道吗?!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需要对方口腔有活动性病灶!你有看到她嘴里有溃疡吗?有吗?!”
她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方守正的心上:“一个跳江自杀的女人,口腔里有活动性梅毒病灶?还正好在人工呼吸时传染给了你?这种巧合,你信吗?!啊?!方守正,你告诉我,你信吗?!”
方守正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惨白如纸。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王梅的质问像无数根针,将他精心构筑的“义举”堡垒扎得千疮百孔。他试图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可是…可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我真的是为了救人…”
“闭嘴!”王梅厉声打断他,眼中是彻底的失望和决绝,“救人?救到把自己搭进去?救到染上这种脏病?!方守正,你真让我恶心!你让我觉得我过去十几年认识的你,都是一个精心伪装的假象!”
她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冰冷的目光扫过他惨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们立刻离婚,财产分割按法律来,我会给你留点脸面,不会主动公开你的‘光辉事迹’。第二……”
她顿了顿,声音里淬着毒:“如果你不同意离婚,或者试图狡辩、抵赖,我会立刻把你这份化验结果,还有你刚才那套‘人工呼吸传染’的鬼话,一字不漏地发到你们学校的教师群、家长群,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敬仰的‘师德标兵’、‘见义勇为英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一个嫖娼染病,还试图把脏水泼给被救者的伪君子、烂人!”
“王梅!”方守正如遭雷击,浑身剧震,他猛地站起来,想去抓妻子的胳膊,“你不能这样!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王梅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像甩掉什么脏东西。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冰冷而陌生:“解释?留着跟你的‘清白’解释去吧!从现在起,别碰我!也别回主卧!我嫌脏!”
她拿起自己的包,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冷硬如铁:“今晚之前,给我你的选择。离婚,或者身败名裂。你选。”
门被“砰”地一声甩上,巨大的声响在诊室里回荡,震得方守正耳膜嗡嗡作响,也彻底震碎了他摇摇欲坠的世界。
他颓然跌坐回冰冷的椅子上,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化验单。纸上的“阳性”两个字,像两个狞笑的恶魔,嘲笑着他过去一个月的所有荣光。人工呼吸…林晚晴…王梅的决绝…离婚…身败名裂…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4
接下来的日子,对方守正而言,是一场缓慢而残酷的凌迟。
他选择了拖延。他不敢签字离婚,那意味着他彻底承认了“背叛”的罪名,意味着他精心维护了半生的“体面”将彻底粉碎。但他更不敢让王梅公开化验单,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