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三个孙女是“赔钱货”,饿得我们姐妹偷猪食充饥。
爸妈分家时,奶奶只给十平米柴房:“丫头片子住狗窝正好!”
十年后,大姐开着宝马回乡,奶奶冲出来拦住车头:“大孙女,奶奶想死你啦!”
二姐快递送来新衣,奶奶穿上发现是寿衣款式,气得在村口跳脚。
我开发的养老APP爆火,奶奶托人说情想住进来。
“行啊,”我笑着点开页面,“智能套餐每月三万八,您现金还是刷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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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顶上漏下的雨水敲着破瓦盆,叮咚,叮咚,没完没了,跟催命鬼似的。空气又冷又潮,我缩在硬邦邦的木板床最里头,大姐林春燕在左,二姐林夏荷在右,我们仨挤得像灶膛里塞满的柴火棍子,稍微一动,身下垫着的稻草就窸窸窣窣地响,扎得人脖子发痒。
肚子早就空了,里面火烧火燎,像有只饿急了的耗子在拼命地挠。从放学到这会儿,少说也有三四个钟头了。灶房那边飘过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是鸡蛋羹混着猪油的味儿,勾得我口水直冒,胃里那阵空响更凶了,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柴房里格外刺耳。
“又饿了?”大姐春燕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疲惫的沙哑,她摸索着伸过手,把我往她那边又拢了拢,想盖住那点声音。她的胳膊硌着我的肋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
柴房门外,堂屋那边奶奶的声音尖利地拔高了,像把钝刀子在刮锅底:“吃吃吃,就知道吃!三个赔钱货,一天到晚不干活,光晓得张着嘴等吃!饿一顿能饿死你们?饿死了倒干净!省得挡了我家大孙子投胎的路!”声音穿透薄薄的板壁,每个字都像冰冷的尖刀,狠狠扎在我们身上。
二姐夏荷在我另一边猛地一抖,把头更深地埋进薄薄的旧被子里,肩膀小幅度地抽动起来。大姐搂着我的手也紧了紧,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我胳膊的肉里,生疼。
堂屋里的笑闹声传过来,是二叔家刚满五岁的堂弟小虎。奶奶的声音立刻换了副腔调,甜得发腻:“哎哟,奶奶的乖孙孙,慢点吃,小心烫!这鸡蛋羹香吧?都是给我乖孙留的!多吃点,长得壮壮的,给咱老林家顶门立户!”
那哄堂弟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密密地扎进我们姐妹的耳朵里,扎进空荡荡的胃里。小虎含混不清地嚷着还要,筷子敲着碗沿叮当作响。奶奶的笑声更大了,带着一种炫耀般的满足。
大姐春燕忽然坐了起来,动作很轻,像怕惊动什么。柴房里黑黢黢的,只有门缝透进堂屋昏黄灯油的一线微光,勉强勾勒出她单薄的侧影。她没说话,摸索着下了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赤脚踩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
“姐?”夏荷从被子里探出头,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
“别出声。”大姐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一阵风。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柴房角落里堆杂物的地方,那里也放着个给猪拌食的大木盆。她蹲下身,借着那丝微弱的光线,在盆边摸索着什么。片刻,她手里攥着一小把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回来了,一股子猪食特有的酸馊味瞬间弥漫开。
她把手伸到我和夏荷面前。是几块没完全捣烂的番薯块,混杂着粗糙的糠皮,湿漉漉地沾着盆底的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