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人再拦我。
3.
离开学校前,我去了趟医院。
不是去看我那个所谓的弟弟,而是去看奶奶。
奶奶是我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唯一感受过的温暖。
可惜三年前她就重病失智了,躺在病床上,谁也不认识。
我帮她擦洗了身体,剪了指甲,然后在她的枕头下塞了一个信封,里面是我仅剩的一万三千块钱里的一万块,还有一张纸条,拜托护工好好照顾她。
做完这一切,我准备离开。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我的好弟弟,林强。
他面色蜡黄,脚步虚浮,但精神头却很足。
他看见我,就像看见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回头,上下打量我。
“姐,你什么时候去办手续啊?医生说越快越好。”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问我“你吃饭了吗”。
“哦对了,爸妈说了,等我康复了,就给我买辆新的宝马,到时候带你出去兜风。”
他脸上带着一丝炫耀,好像那辆用我的肾换来的车,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想笑。
这就是我那个需要我用生命去拯救的弟弟。
我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刚到医院大厅,一个身影就冲了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向后一扯。
是我爸。
“你这个白眼狼!还知道来医院?我以为你死外面了!”
他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带着一股浓重的烟臭味。
“你弟弟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思在外面鬼混!我告诉你林薇,今天你要么乖乖去配型室签字,要么我就打断你的腿,拖你去!”
他面目狰狞,另一只手伸过来,企图抢夺我口袋里的身份证和毕业证。
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控制住我的证件,我就插翅难飞。
可惜,我早有准备。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复印件,直接甩在他脸上。
“要证件是吗?给你。”
纸张散落一地,我爸愣住了。
就趁着他错愕的瞬间,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他的钳制,拔腿就跑。
我冲出医院,头也不回地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火车站,快!”
车子开动,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心里没有一丝留恋。
手机早就被我丢了,我换上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刚开机,一条同学发来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是一个聊天记录的截图,来自我们本地一个几百人的老乡群。
群里,我的照片、姓名、毕业院校被清晰地挂了出来。
标题是鲜红的几个大字。
“XX大学高材生,心狠如蛇蝎,拒不捐肾救助重病亲弟!”
下面是几十条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诅咒。
我看着那些文字,胃里一阵翻涌。
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4.
火车摇晃了十几个小时,我终于抵达了这座陌生的南方小城。
空气湿润而温暖,与北方老家的干冷截然不同。
我找了个便宜的日租房住下,甚至还奢侈地给自己点了一份加了两个鸡蛋的猪脚饭。
就在我以为新生活终于要拉开序幕时,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