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李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我写的？！这个荒谬的、完全错位的念头像一颗炸弹，瞬间将他本就混乱的思维炸得七零八落。他想摇头，想解释，想大声说“不是的！是周宇轩让我给你的！”，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周宇轩的警告“别让我失望”和器材室的秘密像冰冷的枷锁，瞬间锁死了他的声带。他徒劳地张着嘴，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内心剧烈的挣扎而微微放大，僵在原地，只能发出短促的、意义不明的气音。他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震惊、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看在林丹眼里，却更像是一种被戳穿心事后的巨大窘迫和害羞。
林丹显然把他的反应当成了默认！她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那个平时只在解出特别难的题目时才出现的、左边脸颊浅浅的小梨涡，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盛满了纯粹的、带着点羞涩的惊喜。她像一只终于发现了秘密宝藏的小鹿，紧紧攥着那封信，仿佛握住了一件极其珍贵的礼物。
“谢谢！”她飞快地说，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雀跃和感激，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然后，她不再给李默任何反应的机会——哪怕他此刻看起来像是要晕过去——猛地一转身，长长的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前所未有的、活泼而欢快的弧线。
嗒、嗒、嗒……
她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步轻快得像在跳舞，带着一种急于独自品味这份巨大秘密的急切，迅速消失在教室门内。只留下那束跳跃的马尾辫的影子，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柠檬清香，像一团温暖的、却让李默窒息的火，瞬间将他吞噬。
李默依然僵硬地站在原地。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巨响，咚咚咚，咚咚咚，沉重而混乱，几乎要冲破他的耳膜。那声音巨大得让他头晕目眩，走廊的墙壁似乎都在随着这心跳的节奏微微扭曲、晃动。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感攫住了他——她以为是我写的！她居然……很开心？可这是周宇轩的信！怎么办？！周宇轩会杀了我！
夜，像一块沉重的墨色绒布。台灯昏黄的光晕在书桌上划出一小圈孤岛，李默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那些数字和符号扭曲着。他强迫自己盯着它们，可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是黑的，沉静得令人心慌。
林丹惊喜的笑容……那句“是你写的？”……跳跃的马尾辫……周宇轩那张带着威胁意味的脸……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疯狂地循环播放，搅得他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突然——
嗡！嗡！
手机在桌面上猛烈地震动起来，屏幕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在昏暗的房间里炸开。李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让他呼吸瞬间停滞。
林丹。
他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滑了好几次才接通，慌乱中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喂？”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明显的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林丹的声音，和白天走廊里的雀跃不同，此刻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极力克制的兴奋和秘密分享般的亲昵，像羽毛轻轻搔着耳膜：“喂，李默？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