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悲伤和绝望情绪像潮水一样弥漫开来,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是煤气?还是……上吊?脖子上的勒痕……和她儿子有关?我胃里一阵翻搅。
小雨摸牌时,指尖触碰到麻将,她脑门上的碎玻璃似乎都亮了一下。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不正常的喜悦。
「啊啊啊!哥哥发新歌了!打榜!必须第一!控评!反黑!啊啊啊哥哥看我了!他对我笑了!」她激动地在椅子上扭动起来,手指在桌面上划拉得更快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那场夺走她生命的车祸从未发生。
小张摸牌的动作最艰难。他捂着腹部刀柄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每一次伸手摸牌,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痉挛。当他指尖触碰到牌面时,脸上痛苦的表情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神经质的焦虑取代。
「……利息……又涨了……提前还款违约金……15%……不行……要算清楚……」他另一只手疯狂地按着手机计算器,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他惨白扭曲的脸,嘴唇无声地翕动,数字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仅存的意识,「……276……275……274……担保人……跑路了……完了……全完了……」那股被债务逼到绝路的疯狂和绝望,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烟雾,缠绕在他周围。
牌局就在这种诡异的精神污染中艰难推进。每一轮摸牌,都像是一次精神上的酷刑,被迫感知着他们死亡瞬间的痛苦和未了的、扭曲的执念。阴寒刺骨,绝望弥漫,我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正被一点点拖进一个冰冷、黑暗、永无休止的漩涡。牌桌上的输赢早已无关紧要,我只想逃离这人间地狱。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打了两圈,也可能只打了半圈。我的精神在持续不断的冲击下变得麻木而恍惚,只是机械地摸牌、打牌,努力屏蔽掉指尖传来的每一次刺痛和汹涌而来的负面情绪。
「杠!」
小雨突然兴奋地尖叫一声,打破了牌桌上压抑的沉默。她摸到一张牌,猛地翻开,是一张红中。她脸上洋溢着一种病态的狂喜,仿佛中了五百万。
「杠上开花!糊了!哈哈哈哈!清一色对对胡!给钱!快给钱!」她拍着桌子,脑门上的碎玻璃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糊了?给钱?
我们三个活鬼(加我一个半死不活的)都愣住了。老陈浑浊的眼珠转向她,王姨的啜泣暂停了,连沉浸在债务深渊里的小张都茫然地抬起了头。
钱?冥币吗?这玩意儿谁有?
小雨见没人动,脸上的狂喜迅速褪去,被一种扭曲的暴怒取代。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瓷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她脑门上插着的玻璃碎片似乎因为愤怒而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给钱!你们想赖账?!是不是看不起哥哥的粉丝?!」她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带着浓重的怨毒,「看不起哥哥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客厅的温度骤然又降了好几度,灯光开始剧烈地明灭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一股强大的、混乱的怨气从小雨身上爆发出来,如同实质的黑色旋风,裹挟着暴戾和疯狂,瞬间席卷了整个客厅。桌子上的麻将牌被无形的力量冲击,哗啦啦地跳动、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