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邱彰先生吗？"一个女声传来，"我是程总的助理。程总让我通知您，四点会议取消，他临时飞新加坡了。"
邱彰的心沉到谷底："那投资的事..."
"程总说，给您一周时间考虑最终报价。"女声顿了顿，"另外，他让我转告您：'快送达'今早拿到了第二轮融资，数额是两千万。"
电话挂断后，邱彰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僵在原地。对面楼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几盏，像是某种隐喻。
"完了。"阿杰瘫坐在椅子上，"这下连卖身都没人要了。"
老王却突然跳起来："等等！我学长在'快送达'做技术！上周喝酒他说漏嘴，他们B轮其实只拿到八百万，对外虚报..."
邱彰猛地抬头："你确定？"
"千真万确！他还抱怨期权被稀释得像废纸..."
邱彰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竞争对手实际融资额只有宣称的一半，意味着市场并没有他们表现的那么乐观...他抓起外套："阿杰，去华强北买二手服务器配件，能多便宜就多便宜。老王，联系你那个学长，套更多情报。"
"你去哪？"两人异口同声。
"菜市场。"邱彰已经冲出门外，"找我们的天使投资人！"
暴雨中的福田农批市场泥泞不堪。邱彰蹲在一家潮州牛肉丸摊位前，帮老板陈伯调试手机上的订单系统。
"后生仔，这样就行啦？"陈伯眯着眼看屏幕，手上的面粉沾到了邱彰的袖口。
"对，您有新订单这里会响铃。"邱彰耐心演示，"我们的骑手会在十五分钟内到货，比您原来找的那些跑腿的快一倍。"
陈伯咧嘴笑了，露出镶金的门牙："好是好，就是贵啊！"
"头三个月免费。"邱彰斩钉截铁，"只要您帮我在市场里宣传。"
"免费？"陈伯的眉毛扬到发际线，"你们图啥？"
邱彰指向摊位上方"潮汕手打牛丸"的招牌："图您将来生意做大后，还用我们的服务。"
陈伯哈哈大笑，拍着邱彰的肩膀："后生仔有眼光！我女婿在海鲜区有五个摊位，我带你去！"
三小时后，邱彰浑身湿透地回到出租屋，手里攥着二十多家商户的意向书。阿杰正趴在地上组装服务器，见他进门立刻跳起来："成了？"
"三分之一成了。"邱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剩下的要看到实效。"他的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他犹豫了一下，点开外放。
"彰彰，"母亲的声音比医院时有力些，但依然虚弱，"妈想通了，不逼你了...你爸给我看了你公司的新闻..."一阵窸窣声后，她继续说，"妈就是担心你吃不好...你小时候胃就不好..."
邱彰的鼻子突然发酸。他想起小时候每次胃疼，母亲都会用掌心帮他揉肚子，那双手永远干燥温暖。
阿杰识相地躲去阳台。邱彰按下录音键："妈，我挺好的。今天签了二十多个客户呢。"他顿了顿，"等您身体好些，我接您来深圳看看公司...虽然现在很小..."
母亲回复得很快："小不怕！妈当年摆地摊就是从两尺柜台开始的！"背景音里父亲在提醒什么，母亲的声音突然压低，"那个...李叔叔说，财政局那个位置虽然有人顶了，但开发区那边..."
"妈！"邱彰哭笑不得，"我真不去公务员。"
"知道知道！"母亲急忙说，"妈就是随口一提...你忙你的！"通话结束得仓促，但邱彰仿佛能看到母亲在病床上讪讪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