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一片冰冷,但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我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扭动了一下,一只手“无意”地抓向了费渡的衣角。
「老公……我好痛……抱抱我……」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说过最恶心的话。
费渡愣了一下。也许是「老公」这两个字触动了他,也许是我的示弱满足了他那可悲的控制欲,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俯下身。
我的机会来了。
手指,在触碰到他胸口的那一瞬间,精准地找到了那枚冰冷的钥匙。
我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用力地,按下了那个小小的黑色方块。
一下,两下,三下……
成了!
我甚至能感覺到,那个小东西在我指尖下发出了极其细微的一次震动。
我的求救信号,发出去了!
现在,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警察的到來。
看到我“恢复”了对他的依赖,费渡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把我平板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又開始端出那副大家长的架子。
「好了好了,没事的,有我和棠棠在呢。」他拍了拍我的背,语气却像是打发一条受伤的狗,「棠棠,你快,用你买回來的那些东西,赶紧给念念止血啊!」
他说的「那些东西」,是酒精、纱布、和那卷一指多宽的医用胶带。
甘棠看着我身下仍在不斷涌出的鮮血,腿都软了,可是在费渡面前,她还在死撑着最后的「专业」人设。
她抖着手,用棉签沾了酒精,胡乱地在我腿间擦拭着。刺鼻的酒精接触到伤口,带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剧痛。
可我一声没吭。
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在心里默默地倒數。
十分鐘,二十分鐘……
按理说,從最近的派出所到我们家,开车最多只要十五分钟。
为什么还没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從心底升起。
我猛地抬头,看向费渡。
他也正在看我。
眼神里,没有了慌乱,也没有了偽善,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看穿一切的、令我毛骨悚然的平静。
「念念,」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的那个报警器,绑定的手机号,应该还是我兩年前帮你办的那张副卡吧?」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我们公司的项目,上个月测试定位追踪,信号老是不稳定,我就顺手把那张卡停机了。一直忘了跟你说。」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
我却如坠冰窟。
他早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我的求救手段,他甚至亲手毁掉了它!
甘棠也反应了過來,她看向我的眼神,再次充满了猫抓老鼠般的得意与残忍。
「啧啧啧,應念,想不到吧?你的救命稻草,早就被你最爱的老公,亲手拔掉了。你现在……还拿什么跟我们斗?」
窗外,天色漸漸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快要来了。
而我,却即将坠入永恒的黑暗。
不,我絕不认命!
就算求救失败,就算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我也要在他们光鮮亮丽的人生上,刻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血淋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