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用尽最后一口氣,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救命啊——杀人了——!!」

我们住的是老式居民楼,隔音很差。这一声,足以惊动整栋楼的邻居!

费渡的脸瞬间扭曲了。

他想也不想,抓起床头的一团纱布,粗暴地塞进了我的嘴里,堵住了我所有未尽的呼喊。

甘棠则露出了一个疯子般的笑容。

她从购物袋里,拿出了费渡刚买回来的、那个被她称为可以「放松肌肉」的利器。

一把嶄新的、鋒利无比的美工刀。

「应念,你不是想让他们看看吗?」她持着刀,一步步向我逼近,眼神兴奋又癲狂,「好啊,那我就给你剖開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孽种!」

6

尖锐的刀锋,隔着薄薄的肚皮,抵上了我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能感觉到孩子,我那可怜的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在我腹中,发出了最后一次、微弱无比的颤动。

对不起,宝宝,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如果要下地獄,那就一起吧。

我瞪大了双眼,放弃了所有挣扎,死死地、用尽全部的恨意,刻录下眼前這對狗男女的脸。我要將他们的樣貌,刻進我的骨髓,带进我的坟墓,化作厉鬼,也永生永世地纠缠他们!

费渡摁着我的肩膀,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但他没有阻止。

他在默认。

甘棠眼中的疯狂达到了顶点,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握着刀柄的手缓缓用力。

冰冷的、死亡的触感,即将穿透我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卧室那扇脆弱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整个踹开了!

碎片四溅。

门口的光亮里,出现了几个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身影。

为首的那个警察,目光如电,厉声大喝:

「警察!都不许动!」

费渡和甘棠,瞬间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个狰狞又惊恐的瞬间。

得救了……

得救了。

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了。我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來时,已是三天后。

明亮的单人病房,白色的床单,空氣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躺在病床上,小腹已经平坦了下去。

可那里,空荡荡的,仿佛我身体的一部分,连同我的灵魂,被永远地剜去了。

我的孩子,没了。

是个男孩,七斤二两,因为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在送医途中就已经……没了。

我的閨蜜艾米,从国外飞了回来,红着眼睛守在我的床边。

她告诉我,警察之所以能那么快赶到,并不是因为那个被费渡停机的报警器。

而是因为我送费渡那东西时,特意留了一个后门。除了绑定手机副卡外,我还悄悄给它关联了另一个触发机制——当它的信号,在同一个地方静止超过二十四小时,并且电量低于百分之十的时候,就会自动触发最高级别的警报。

这是我作为一个曾经的富家女,从父母那里学到的、最后的、也是最偏执的自我保护方式。

「那台平板电脑在你昏迷后一直在费渡桌子上没动过。而报警器…就挂在他的车钥匙上,和电脑放在一起。」艾米的声音哽咽着,「念念,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