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脸上的巴掌印，看着我空洞绝望的眼神，眼中的恐惧早已消失不见。
“畜生。”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林强，还是在骂我那个家。
他告诉我，他曾经有一个非常好的搭档，也是他的老师，
在一次爬宠研究中，因为一点小小的疏忽，被一条毒蛇意外咬伤，没能抢救回来。
从那以后，他最恨的，就是那些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的人。
“你弟弟不是不懂，他是太懂了。”
张诚的声音很冷，
“银环蛇是典型的夜行蛇，性情相对温顺，白天不怎么活动，攻击性不强。但它一旦被惹怒，或者在夜间活动时受到惊扰，它的攻击就是致命的。把它放在一个袋子里，扔在小孩可能会去玩耍的工地，这不是恶作剧，这就是蓄意谋杀！”
他的话，印证了我心中最可怕的猜想。
他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帮你。”他说。
“但不是帮你去死，是帮你活下去。并且，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一刻，在凌晨四点的便利店门口，看着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我感觉自己冰冷的地狱里，终于照进了一丝光。
复仇的火焰，被这一点微光，悄然点燃。
05
张诚把我带到了他的工作室。
这里不像对外的宠物医院，更像一个私人的研究室，一排排专业的饲养箱整齐地排列着，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爬行动物。
这里恒温恒湿，安静得只能听到设备运转的微弱声音。
这是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安全屋。
他把我安顿在工作室的休息间，给我找来干净的衣服和食物。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吃着，喝着。
从那天起，我没有回家。
张诚成了我唯一的联系人。
他没有急着跟我谈复仇，而是先教我如何“驯服死神”。
他找来大量的资料和纪录片，让我看。
从银环蛇的生物习性，到神经毒素的化学构成，再到被咬伤后的急救流程。
他用最冷静、最科学的方式，让我重新认识这个我养了九年的“家人”。
“恐惧源于未知。你必须先了解它，才能控制它，最后，才能利用它。”
他给我看各种触目惊心的案例，告诉我银环蛇的神经毒素发作有多快，从眼睑下垂、说话含糊，到呼吸衰竭，整个过程可能只有短短十几分钟。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对生命的敬畏。
我开始从心底里，真正地敬畏这个小小的生命。
几天后，他递给我一副厚厚的专业防护手套和一把长长的镊子。
“试试看，给它喂食。”
我第一次戴上防护手套，隔着厚厚的皮革，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
我用长镊夹起一只小白鼠，小心翼翼地伸进小黑的饲养箱里。
前九年，我都是直接用手喂它的。
小黑闻到了食物的气味，身体瞬间紧绷，然后像一道黑白色的闪电，迅猛地出击，精准地咬住了小白鼠。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快得让我心惊。
我这才真正意识到，我到底养了一个多么高效的杀手。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用手去抚摸过它，再也没有让它爬上我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