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一团被强行灌入旧皮囊的粘稠数据流,在黑暗中猛地炸开。
我挣扎着从一张冰冷的地板上坐起来,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服务器过载的刺眼白光。
周围的环境是陌生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刺得我鼻腔发酸。
我叫“林舟”,这是涌入脑海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确定的信息标签。
紧接着,庞杂、混乱、带着血腥气的数据碎片像是决堤的洪水,狠狠砸进了我的处理器核心。
这是一段属于别人的记忆,一个也叫“林舟”的,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画面在脑内高速闪烁,像一部被剪辑得支离破碎的劣质电影。
阴暗的校园角落,一个女孩惊恐的眼神。
一块沾着乙醚的白色手帕。
一条通往地下的,长而陡峭的阶梯。
“砰”的一声,地窖沉重的铁门被关上,锁住了外面的一切光亮,也锁住了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我去……这个开局堪称地狱模式。
原主,这个和我同名的家伙,竟然把他们学校的班花,那个叫“苏晚晴”的女孩,给绑架了。
现在,那个女孩就在这个房子的地窖里,像一件被藏起来的战利品。
更糟糕的是,记忆碎片里,已经出现了模糊的巡捕制服,和几个穿着风衣、眼神锐利的陌生男人的脸孔。
他们是侦探,是嗅着罪恶腥味而来的猎犬。
调查已经开始了。
而我,一个刚刚降临的意识,继承了这个烂摊子,这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维模块重新排序、冷静下来。
第一优先级:评估现状,清理痕迹。
我站起身,环顾这个房间,原主的卧室。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透进一丝病态的灰白光线。
书桌上散乱地放着几本关于人体解剖学和心理控制的书籍。
旁边是一个笔记本,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些观察日记。
“第四天,目标情绪不稳定,出现哭泣与咒骂行为,食量减少。需要进行第一阶段‘静默’处理。”
“第六天,目标开始安静下来,眼神出现麻木特征。这是一个好现象,证明外部刺激剥离有效。”
“第八天,我给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她崩溃了。真美,那种破碎的美。”
每一行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针,扎得我神经末梢都在抽搐。
这个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我立刻将笔记本扔进金属垃圾桶,用打火机点燃。
火苗舔舐着纸张,那些扭曲的文字在火焰中蜷曲、焦黑,最后化为一捧灰烬。
但这还不够。
我开始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检索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衣柜里,我找到了一套沾着泥土和草屑的衣服,和绑架那天穿的一模一样。
直接销毁。
床底下,有一根细细的尼龙绳,上面还残留着几根断裂的黑色长发。
连同头发一起,烧掉。
电脑里的浏览记录,搜索关键词:“乙醚购买渠道”、“自建隔音室方法”、“失踪人口报案流程”。
格式化硬盘,物理损毁。
我把所有可能成为物证的东西,全部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效率高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清理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