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挥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雨水糊住了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是我,小北!您的司机!”我再次扑上去,用尽吃奶的力气架住他一条胳膊,“您被下药了!记者马上就到!快跟我走!”
他似乎被“记者”两个字刺了一下,残存的理智挣扎着抬头,看向远处酒店门口——那里,隐约已有扛着长枪短炮的人影在晃动,正朝着后门包抄过来。
一丝冰冷的、近乎绝望的了然掠过他混乱的眼底。他不再剧烈挣扎,但身体滚烫,重量惊人地压在我身上,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我咬紧牙关,半拖半抱,几乎是把他沉重的身体硬生生塞进了车后座。
“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迫近的危险。我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冻得直哆嗦,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顾不上擦一把,我扑到驾驶座,钥匙插进去,发动引擎,轮胎在湿滑的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猛地蹿了出去,汇入冰冷的雨夜车流。
后视镜里,南星辰蜷缩在后座,身体因为药力和痛苦而微微痉挛,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破碎的呻吟。那声音像烧红的铁丝,烫得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开去哪儿?回他的别墅?不行!苏晚晚肯定布好了局,记者说不定就在门口守株待兔。酒店?更不行!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视线扫过路边飞掠而过的模糊霓虹。一个念头突兀地跳出来,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我家!那个只有三十平米、塞满了大学生廉价漫画和手办的小破出租屋!
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朝着城市边缘那片灰扑扑的居民区疾驰而去。
破旧的楼道里声控灯坏了大半,光线昏暗。我几乎是连拖带扛,用肩膀顶着南星辰沉重的身体,一步步挪上狭窄的楼梯。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带着灼人的热度,每一次无意识的贴近都让我心跳失速。好不容易撞开那扇薄薄的、贴着褪色游戏海报的房门,我俩几乎是同时摔进了玄关。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开灯,手腕却猛地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唔……”他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另一只手胡乱地扯着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衬衫领口,胸膛剧烈起伏,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混乱的欲望和一种濒临深渊的挣扎。
“你是谁?”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炭火里滚出来,“想…做什么?”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上我的脊椎。我知道他此刻有多危险。书里写他清醒时有多冷酷,此刻被药物支配的他就有多暴戾。灭口?对他来说大概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我该害怕的,我该求饶的。可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看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痛苦孤寂,一股更强烈的、近乎愚蠢的冲动压倒了恐惧。
我反手用力回握住他滚烫的手腕,像是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孤注一掷的承诺。我迎着他混乱而危险的目光,一字一顿,清晰地说:“我是小北。老板,您信我一次。” 顿了顿,我甚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把心一横,“您要是清醒了想灭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