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小北。”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我傻眼了,嘴巴还保持着微微张开的蠢样。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和坦诚:“昨晚……还有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好像……”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眼神里透出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后怕,“脑子一直不清醒。尤其是遇到苏晚晚的时候,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像个提线木偶,做出那些……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蠢事。”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变得专注而认真,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但是昨晚……很奇怪。靠近你,把你……”他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耳根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之后,一直到刚才,我的脑子……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像蒙了几十年的雾,突然散了。”
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一些,那股淡淡的、属于他身上的冷冽气息混合着粥的暖香,瞬间将我包围。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靠近你,我才像真的活着。”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我的……小福星。”
小……福星?
这三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恐惧和混乱。我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片前所未有的澄澈和认真,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金。
那碗温热的粥,那笨拙吹气的动作,那句石破天惊的“谢谢你”和“小福星”……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像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堤坝。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身体深处积压了一夜的疲惫、酸痛和后怕,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淹没了理智的堤岸。眼眶毫无预兆地一阵滚烫酸涩,视野迅速模糊。
我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可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积蓄了太久的情绪——从穿书后的茫然无措,到目睹他“降智”的焦急揪心,再到昨晚冒死救人的惊心动魄,还有那场耗尽所有力气的抵死缠绵,以及醒来后等待审判的极致恐惧……此刻统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皱巴巴的被单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用力咬着下唇,试图把那丢人的哽咽憋回去,喉咙里却发出压抑不住的、细碎的抽泣声。真他妈丢人!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一只温热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覆上了我低垂的后颈。指腹带着薄茧,触碰到的瞬间,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笑意的叹息。
“哭什么?”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而温和,像大提琴最柔和的弦音,“粥还没吃完。”
那只手没有移开,反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在我的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动作有点生涩,却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