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是两排看不到尽头的、面目模糊的鬼差石像,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肃然伫立,死寂无声。
大殿的尽头,数不清有多少级台阶向上延伸,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
阴影之上,悬浮着一张庞大得令人心悸的黑色王座。
王座由某种不知名的、布满扭曲纹路的暗沉金属铸成,扶手是狰狞的鬼首造型。
王座上,端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
祂的身躯笼罩在浓稠如墨的阴影之中,看不清具体的面目,只能勉强分辨出那身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绣着暗金色奇异符文的帝袍轮廓。
一顶同样漆黑、垂着十二旒玉藻的冠冕戴在祂的头上,玉藻轻轻晃动,遮蔽了祂可能存在的目光。
唯有从阴影中透出的两点红光,如同深渊里燃烧的炭火,冰冷、威严、漠然,不带一丝属于生灵的情感。
那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魂体剧震,仿佛整个存在都要在这无言的注视下崩解、蒸发。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攫住了我,比面对失控卡车时强烈千万倍。
这就是掌管生死轮回的阎罗王?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足以让魂灵匍匐。
大殿里死寂得可怕,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哀嚎作为永恒的背景音。
“嗯?”一个低沉、浑厚、仿佛无数座大山同时摩擦发出的声音,从王座方向传来。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响彻在每一个魂体的意识深处,震得我意识嗡嗡作响。
那两点红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谢必安,范无救。误勾生魂?阳寿未尽?”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铁锤砸在灵魂上。
“回禀阎君!”
白衣的谢必安“噗通”一声就跪伏下去,整个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那点僵硬的笑容彻底变成了哭丧。
“是……是小的们办事不力!那……
那要勾的混账东西在东边巷口断了气,可……
可当时雨太大,气息混杂,小的们一时……
一时眼花,就……就勾错了这位姑娘……”他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子哼哼。
黑衣的范无救也紧跟着跪下,头颅深深低下,虽未辩解,但那绷紧的身体线条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属下失职,罪该万死!请阎君责罚!”他的声音嘶哑而沉重。
阎罗王没有立刻回应。
那两点红光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下方跪伏的黑白无常,又缓缓移到我身上。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磨盘,一寸寸碾磨着我的意识。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魂体的边缘在微微波动,似乎随时可能在这威压下消散。
“哼。”一声冰冷的轻哼,如同寒冰碎裂。
跪伏的黑白无常抖得更厉害了。
“疏忽职守,扰乱阴阳秩序。
罚,百年俸禄,入寒冰狱服役十载。”
“谢阎君开恩!”黑白无常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颤抖。
对他们来说,这惩罚似乎已是天大的宽宥。
那两点红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你,”阎君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毫无波澜,却让我魂体猛地一缩。
“阳寿未尽,因他者之过,肉身焚毁,魂归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