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那句「舍不得」，到底是在舍不得什么。
他不是舍不得我，他是舍不得这具能为他孕育「神药」的皮囊。
毕竟，我是在他身边待了最久的女人，也为他怀了最重要的孩子。比前两任都重要，自然也会多几分虚假的「怜惜」。
可这么多年的夫妻，哪怕是假的，我也还对他存着一丝可笑的期望。
我仍是不肯相信，一个活生生、陪了他五年的我，一条即将降世的鲜活生命，在他心里，就真的比不过一座冰冷的活死人棺材。
我转过身，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哑着嗓子试探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孩子哪天出了意外，你会不会很难过？」
萧烬抱着我的手臂明显僵了一下。
很快，他恢复如常，伸手揉了揉我的头，语气宠溺又无奈：「胡说什么呢？你是我唯一的太子妃，我的心头肉。我当然会难过。」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继续逼问：「那……前两位姐姐死的时候，你也难过吗？」
萧烬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有些心虚地错开。他用下巴抵着我的额头，用近乎完美的伪装，吐出每一个虚假的字：「自然是难过的。」
「但有你之后，我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他吻了吻我的眉心，「寻薇，若能早点遇见你，或许我就不会经历那么多错事……」
这些话，听了五年，耳朵都快起茧了。他总是在感叹，我们相遇太晚。
曾经我天真地以为，他说的错过，是指他若先娶我，便不会辜负了前两任太子妃。
现在看来，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们三个，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为了救另一个女人而摆上棋盘的祭品。
谁，也别想跑。
我不想死，更不想我的孩子成为那个妖女重生的垫脚石。
我鼓起最后的勇气，做最后的试探：「殿下，太医说我自从怀了孕，身子骨一直很弱，气血两亏得厉害。」
「这孩子……我怕是保不住。不如我们……别要了，等以后我身子养好了，再……」
「啪！」
一声脆响，不是巴掌，是他探进我寝衣里、抚摸我小腹的手，因为震惊而猛地僵住，指骨关节撞在了我的胯骨上。
他很清楚，我爱孩子爱到了什么地地步。这五年，东宫里但凡有仆妇生养，我都会亲自赏赐照看。为此，他总夸我贤良淑德，比前两任都识大体。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偏爱」我五年之久。
「寻薇，」他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审视，「你在怕什么？」
我强忍着心头的恶心，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当然是怕我身子撑不住，怕不能再陪着殿下了……」
萧烬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将我搂紧，语气也恢复了温和：「别胡思乱想，你是独孤家的女儿，有凤髓护体，不会有事的。我也会用尽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保你平安。」
「乖乖养胎。」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九日后，孤给你一份天大的礼物。」
我闭上眼，把所有恨意都藏了起来，脸上堆出他最喜欢的温婉笑容。
「好啊。」我说。
「九日后，臣妾，也送殿下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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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里，我借口安胎，拒绝了萧烬的求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