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她。
只说：“我听交警的。”
“我不跑，你拍就是。”
人群里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男人突然冷笑，他刚才一直举着手机拍摄，此刻放下手机阴阳怪气道：“装什么大度，撞了人还有理了？”
有人喊：“让他赔钱！”
她没摔倒，也没有任何刮擦划伤。
她的手机，在碰撞前0.5秒，就已经对准了我。
她以为她在拍我。
其实，她从冲出来的那一刻起，
就已经，被录了。
我不看她。
只说：“请大家等交警来处理。”
“谁拍的视频，也别删。”
“万一要用，能对得上时间。”
3.
她突然躺在地上，手指在手机上猛划。一下，两下。
删视频。
我看得清。
她把刚才录的完整片段删了，只留最后三秒 —— 我站着，她倒地，镜头晃一下。
标准剪辑：前因没了，只剩 “撞人后冷漠” 的结果。
操。
她抬头，眼眶红了：“大家都看到了吧？撞了人，连扶都不扶！”
没人说话。
几个围观的，默默放下手机。
刚才直播的胖子，已经切回游戏界面。
证据正在消失。
监控拍不到。
她删了原始视频。
没人愿意作证。
我不能等了。
我扫了一圈人群，声音不高，但清楚：
“刚才有哪个朋友，从头拍下来的？”
“不是片段，是全过程。”
“能站出来吗？”
没人动。
有人低头看鞋。
有人假装接电话。
正常。谁想惹事？谁信我？
我正要再问 ——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我…… 我拍了。”
是个学生。
骑共享单车，穿蓝色校服，背着双肩包。
手里举着手机，镜头还对着这边。
我走过去，不急，但快。
“同学，你录了几分钟？”
“从…… 从你等红灯开始。” 他有点紧张，“我刚才就看见她在路口来回晃，电动车还逆行，觉得不对劲，就打开了录像。”
我心跳快了半拍。
“能看看吗？”
他递过手机。
我点开视频。
时间戳：8:14:20。
画面里，我车停着，绿灯未亮。
她从右边非机动车道加速冲出。
8:14:36，绿灯亮，我起步。
0.8 秒后，她主动撞上来。
全程 1 分 12 秒。完整。
“能备分吗？” 我问。
“可以。”
我打开自己手机，对准他的屏幕，开始录屏。
同时，把内存卡插回记录仪 —— 双保险。
“你叫什么？” 我问。
“张伟。”
“学校？”
“苏大，大二。”
我记下他学生证上的学号，拍下他手机壳上贴着的姓名和电话贴纸。
他小声问：“会不会有麻烦？”
我摇头：“你是证人，不是当事人。”
“你说的是事实，谁也动不了你。”
我把手机还他，声音低了点：“谢谢你。”
“上个月，我被外卖车撞了，没人信我。”
“今天，你愿意拍，我信你。”
他点点头。
我转身，面对那个女人。
她脸色变了。
她知道 ——
她的剪辑，废了。
她的剧本，有人作证。
她的 “被撞”，现在是 “碰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