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噌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收音机里的歌声不知何时换成了另一个清亮的女声，唱着一首更加抒情的歌。林薇舀起一勺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听出了这个声音。
是中森明菜。
1988 年的东京，蝉鸣依旧聒噪，阳光依旧灼热，而属于林奈的，或者说属于林薇的泡沫时代，才刚刚开始。
2 创映社的格子间
创映社在一栋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写字楼里，电梯是那种需要手动拉门的老式型号，上升时发出 “咯吱咯吱” 的呻吟，像随时会散架。林薇攥着那份临时伪造的简历，手心全是汗。
简历是她昨晚凭着原主模糊的记忆和自己的胡编乱造弄出来的。“林奈” 是中日混血，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日本人，在东京读完高中后就辍学了，想找份工作补贴家用 —— 这倒是和原主的情况对上了。而林薇则在 “技能” 那一栏胆大包天地写上了 “擅长策划、略懂市场分析”，这在 1988 年的日本职场，尤其是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她别无选择。她不能去做那些纯粹出卖体力的工作，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来自四十年后的知识和眼光。
电梯门 “哐当” 一声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香烟味和咖啡味混合的气息。走廊里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边的办公室门都敞开着，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办公桌，穿着西装的男人们手夹着香烟，对着电话大声吼着什么，女职员们则穿着统一的套装裙，低着头飞快地打字，打字机 “噼里啪啦” 的声音像雨点一样密集。
这就是八十年代的日本职场吗？林薇看得有些发怔，和她印象中那种整洁有序、安静高效的日式办公环境完全不同，这里充满了一种…… 混乱又生机勃勃的气息，像一口沸腾的大锅，每个人都在里面拼命搅动。
“你是来面试的林奈？”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胸前的铭牌上写着 “营业部 田中”。他的眼神锐利，上下打量着林薇，带着明显的审视。
“是的，田中先生。” 林薇赶紧鞠躬，努力回忆着日剧里的礼仪。
田中不耐烦地摆摆手：“跟我来。社长在里面等你。”
社长办公室比外面稍微安静一些，但烟味更重。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堆着小山一样的文件。他抬起头，看到林薇，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田中，这就是你说的那个…… 高中生？”
“是的社长，她虽然年轻，但简历上说……”
“简历能说明什么？” 社长打断他，拿起林薇的简历扫了一眼，嗤笑一声，“擅长策划？市场分析？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策划吗？知道我们创映社是做什么的吗？”
林薇的心跳得飞快，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个时候退缩就全完了。
“社长先生，”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创映社是做广告策划和制作的，对吧？我虽然年纪小，但我喜欢看广告，也喜欢想东西。我觉得，好的广告不只是把产品卖掉，更要让看到的人记住它，甚至…… 喜欢上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