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内依旧是那令人窒息的昏暗。
唯有那豆灯火。
还在条案上微弱地摇曳着。
光芒映照着她惨白如纸。
汗珠沿着鬓角和下颌不断滚落。
的脸庞。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案上。
古琴静静地躺在那里。
月光早已移开。
琴身那道裂痕在昏黄的灯火下。
像一张无声狞笑的嘴。
指尖方才触碰到的。
那块色泽深沉的旧疤处。
在跳跃的光影里。
此刻正清晰地、不容错辨地。
渗出一种难以言喻的。
粘稠而暗沉。
的、令人作呕的暗红光泽。
那不是木头的颜色。
那是一种干涸了无数年。
早已沁入木质纹理深处。
被时光掩埋。
此刻却在她的“望月”之能下。
被那一道月光无情唤醒的——
血!
温婉贤德?
缠绵病榻?
“病…逝?”
两个字从江见月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带着一种被冰水浸透骨髓的、刻骨的嘲讽与滔天的恨意。
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库房里激起微弱的回响。
显得格外清晰。
又如同从地狱深渊传来的质问。
胸腔里翻涌的惊悸和冰冷尚未平息。
另一股截然不同的火焰却已猛地窜起!
那火焰灼灼燃烧。
带着父亲诏狱中最后那一眼的沉重。
带着史册上那几行朱批的刺目虚伪。
更带着沈皇后那双倒映着月光和冷酷凶手的、充满血丝与滔天怨恨的眼!
两种极端的情绪——
冻彻心扉的恐惧。
与焚尽一切的愤怒——
在她心口剧烈地冲撞、撕扯。
几乎要将她撕裂。
恐惧让她四肢冰凉。
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而那骤然升起的愤怒与决绝。
却又烫得她浑身血液都似要沸腾。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她猛地伸出手。
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与退缩。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同归于尽般的狠绝。
重重地按在了琴身那道狰狞的裂痕上。
死死压住了那片在灯光下。
宛如活物般隐隐渗血。
的旧疤!
指尖下的触感粗糙。
冰冷。
带着木质特有的纹理和那道伤痕的突兀。
那深沉的暗红印记。
在指腹下仿佛有了脉搏。
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像在无声地呐喊。
控诉着那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