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墨儿的牌位,冷冷看向三人。
其实,山匪当时已经被一千精兵吓破胆,准备把墨儿完好地送出来。
但秦骁突然撤兵,山匪以为自己被耍了。
为了泄愤,他们生生剜出墨儿的眼珠,又砍掉他的四肢,剖开他的肚皮。
要不是禁军去的及时,山匪头子就要剥开墨儿的头盖骨拿来喝酒。
见到那血腥的场景,我当即昏死过去。
醒来后不让任何人动墨儿。
亲手替他缝合尸身。
一针一线缝补好他的身体,却缝合不了我破碎的心。
明明出门前,他还乖巧懂事地窝在我怀里。
像个小大人似的劝我不要忧心,许夫子待他很好,下次休沐正好赶上我生辰,他亲手做了礼物要送给我。
可我等来的,只有他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身体……
把那个歪歪扭扭的玉雕小羊捂在心口,我无声痛哭。
嫁入侯府七年,我一向温婉贤良。
即便是对屡屡作妖的冯娇娇,也从未口出恶言。
秦骁和婆母都震惊地看着我。
“陆婉,你好歹是太傅之女。怎能如市井泼妇般粗鄙?!”
眼看送葬的宾客们要到了。
秦骁挥手叫来下人,“把她关进柴房,别在宾客面前丢侯府的脸。”
我目眦欲裂,“秦骁,你疯了!我还要送墨儿最后一程!”
“疯的是你!你害死墨儿,还有什么资格给他送葬!”
四五个仆妇压住我的手脚,把我拖出送葬队伍。
眼睁睁看着棺椁被抬远,我崩溃大哭。
3
柴房又黑又冷。
被秦骁纵马踏碎的伤腿传来阵阵剧痛。
我蜷缩着贴紧地面,像贴着我的孩子。
他小小的人儿独自躺在冰冷黑暗的地下,该有多害怕啊?
他眼睁睁看着来救自己的父亲离去,又会是多么绝望?
墨儿,再等等。
娘会让你爹亲自到地下给你赔罪。
“夫……陆姨娘,主院那边叫您过去呢。”
我被婢女推到主院。
一路上,府里白丧换了红绸。
下人们一改白天的悲戚,脸上喜气洋洋。
“三天后便是侯爷和冯夫人的大喜日子,都打起精神来,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压过前头那个。”
看到秦骁,我忍不住颤声质问。
“墨儿尸骨未寒,你便大张旗鼓娶冯娇娇,你对得起他唤你的一声声父亲吗!”
秦骁眼里划过一丝痛色。
我捧着玉雕小羊,眼泪大滴大滴掉落。
“我可怜的墨儿,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还坚信最崇拜的爹爹会来救他。”
秦骁身体晃了晃,视线落在我手心的玉雕上,神情恍惚,似在追忆什么,脸上露出悔恨。
婆母不耐烦地打断我。
“行了,陆氏。念你生养墨儿一场,侯府不会休了你。”
“但你正妻的位置,得给我们娇娇腾出来,她可是侯府的大功臣。”
秦骁脸上的悔恨,也变成庆幸。
冯娇娇抚摸着小腹,笑靥如花。
“侯府三代单传的独子被你害死了,但我肚子争气,又给骁哥哥怀了个。”
“说不定,墨儿是在给弟弟挡灾呢。”
我双耳嗡鸣,疯了似的扑上去撕她的嘴。
秦骁一脚踹在我腰上,把我踹出几米远。
“毒妇!你害死墨儿不够,还想害娇娇肚子里的孩子?你明知我子嗣艰难,是想让侯府绝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