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生物钟让我准时醒来。
肚子有点饿。
我轻手轻脚地下楼,准备去厨房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偌大的客厅还残留着昨夜狂欢后的痕迹: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沾着几点可疑的酒渍,空气里弥漫着香槟和香水混合的、甜腻又浑浊的味道。
我目不斜视地穿过一片狼藉。
刚走到餐厅门口。
脚步顿住了。
餐厅那张巨大的、能容纳十几人的长餐桌旁。
柳如眉正背对着我,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丝质家居服,头发随意挽着,卸去了精致的妆容,显出几分疲惫和少见的……柔和?
她面前的餐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骨瓷托盘。
托盘里,是一份看起来相当用心的早餐: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和培根,几片新鲜的水果沙拉,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这显然不是佣人准备的规格。
柳如眉似乎有些踌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家居服的衣角。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端起托盘,转过身。
然后。
她看到了站在餐厅门口的我。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柳如眉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有一瞬间的尴尬,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还有……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保养得宜的眼眸深处翻涌。她端着托盘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或许是解释,或许是命令,或许是别的什么。
我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目光平静地从她脸上,滑落到她手中那份过于精致的早餐上。
停顿了一秒。
然后,我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像没看见她这个人,也没看见那份早餐一样。
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目标明确地走向厨房。
拉开冰箱门。
里面果然有张妈提前放好的、用保鲜膜包好的馒头和一小碟咸菜。
我拿出来,熟练地放进微波炉加热。
“叮。”
微波炉的提示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柳如眉还僵硬地站在原地,端着那份无人接收的早餐,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她的脸色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苍白,眼神里翻涌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片沉沉的、带着受伤和困惑的茫然。
我拿出热好的馒头和咸菜,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安静地吃起来。
馒头有点干硬。
咸菜齁咸。
但我吃得很专注。
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柳如眉站了很久。
最终,她默默地、动作有些迟缓地将那份精致的早餐放回了餐桌上。
没有再看我一眼。
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离开了餐厅。
那份孤零零的早餐,在空旷奢华的餐厅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显得格外讽刺和……凄凉。
几天后。
晚饭时间。
餐厅里气氛依旧沉闷。
长餐桌主位坐着苏振国,他正看着一份财经报纸,眉头紧锁。柳如眉坐在他旁边,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碗里的汤。苏衍面无表情地切着牛排。苏明轩则带着他一贯的温润笑容,偶尔说几句得体的话,试图活跃气氛,但效果甚微。
我坐在最下首,离他们最远的位置,面前只有一碗白米饭和一碟青菜,安静地扒拉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