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指在雾气氤氲的玻璃上画圈,咖啡杯沿沾着半圈奶泡。苏棠的羊绒围巾滑落半边,露出锁骨处淡粉的樱花胎记。
"他们说吴语区的人说'我爱你'像在哼歌。"他忽然开口,蒸汽在睫毛上凝成细珠,"用苏州话讲,是'偶欢喜你'。"
苏棠用银匙搅动拿铁,拉花碎成涟漪:"我听过更软的,闽南语'哇爱哩',尾音要拖得像海浪舔沙滩。"
"客家话呢?"
"艾宁哦。"她忽然倾身,发梢扫过他手背,"但潮州话更有趣,'我瓦爱鲁',像在念咒语。"
林深喉结滚动,指节叩了叩桌面:"用粤语说会不会更缱绻?'我中意你',要带着九声六调的起伏。"
苏棠踮脚取下《方言地图集》,书页间飘落一张泛黄信笺。林深拾起时,看见自己十年前稚嫩的字迹:"晋语区说'我爱你'是'额待见你'。"
"原来你早就是个语言猎人。"她指尖划过他腕表,金属表带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比起这个,"他翻开书页,山西话那章被折了角,"更想听你说西南官话的版本。"
"巴适得板的爱?"她眨眨眼,"四川话要说'俺稀罕你',尾音上扬像在撒娇。"
林深忽然用长沙话低语:"那湘语区的'我蛮喜欢你'呢?"热气拂过她耳垂,惹得苏棠的珍珠耳钉微微发颤。
苏棠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现在播放的是你点的《五十二种语言说爱你》。"她轻笑,"不过我们只收集了五十种。"
林深在控制室调整耳麦,看着玻璃那头她睫毛投下的阴影:"第七种,赣语'我中意你',要带着鄱阳湖的潮气。"
"第十二种,"她切换成温软的云南方言,"阿老表,阿表妹,我要和你对歌来。"
他按下按钮,东北腔突然充满整个直播间:"俺们那旮旯说'俺稀罕死你了',得配着二人转的调调。"
苏棠的笑声像银铃滚落:"第三十七种,客家话'艾宁哦',要对着山涧喊才够味。"
林深展开五十张方言卡片,夜风掀起边角如白鸽振翅。苏棠的高跟鞋敲击水泥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还缺两种。"他转身时,她正倚着生锈的栏杆,晚风掀起旗袍下摆。
"最后两种,"她慢慢走近,指尖点在他胸口,"要用心跳当韵脚。"
林深握住她手腕,感受脉搏与卡片翻动的节奏重合:"第一种,普通话'我爱你',要对着极光说才永恒。"
"第二种呢?"
他低头,唇瓣擦过她耳廓:"用你瞳孔里的星河说——"温热气息裹着未尽的话语,淹没在突然绽放的烟花声里。
苏棠的樱花胎记贴上他跳动的颈动脉,五十种方言在血脉里沸腾成潮:"你听,所有语言都在说同一件事。"
车票上印着模糊的站名,林深在窗上呵气,用五十种方言写下"爱"。苏棠的指尖追着水雾字迹游走,在它们消散前轻轻一吻。
"第51种。"她忽然说。
"什么?"
"心跳声。"她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是全世界最古老的语言。"
晨雾列车驶离后,林深在旧书店阁楼发现一本皮质笔记本。苏棠的字迹洇着茶渍:"第52种方言,是雨滴落在青石板的回响。"
他握着钢笔在页脚补充:"第53种,是翻动书页时你发梢的沙沙声。"
"原来你在这儿。"苏棠的声音混着檐角雨声,她举着两杯热可可,围巾上沾着细碎水珠,"猜我找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