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撮干枯、灰白、毫无光泽的头发被扯了出来。紧接着，是几片边缘不规则的、泛着蜡黄光泽、明显经过某种处理的东西——那是人的指甲！几片薄薄的、同样蜡黄的、带着皮肤纹理的东西——那是……人皮碎屑！
我像被毒蝎蜇到一样，猛地将这些东西连同那破开的符咒甩在地上！胃里的酸液直冲喉咙，我捂住嘴，干呕起来，浑身抖得像筛糠。头皮阵阵发麻，每一根寒毛都倒竖起来！十年！整整十年！我贴身戴着的，竟然是这样一堆恶心的、来自某个活人的……身体组织！
是谁？是谁的？！
一个冰冷彻骨、带着腐朽气息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身后响起，近得仿佛就贴在我的后颈上：
“乖孙……”
我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似乎都冻成了冰。极度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甚至无法回头。
“……该换新的了。”
那声音，是祖母的！却又比平时听到的更加嘶哑、空洞，像是从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飘上来，带着非人的寒意和一种……贪婪的意味。
我猛地转过身！
祖母就站在我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她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深蓝色斜襟布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但她脸上那层惯常的、慈祥又带着严厉的“面具”消失了。那张脸，此刻像一张揉皱后又勉强展开的蜡纸，嘴角却向上扯出一个极其僵硬、诡异的弧度。那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只有一种冰冷粘稠的、如同打量待宰牲畜般的……贪婪！她的视线，越过瑟瑟发抖、几乎瘫软的我，死死地钉在地上那堆被我掏出来的头发、指甲和人皮碎屑上。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被糟蹋了的、珍贵的食物。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寒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我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那符咒根本不是保护！它是枷锁！是饵食！用我的生气、我的命，去供养符咒里那个恶毒的东西，去维系祖母那非人的“存在”！而雯雯……雯雯她看到的是真相！那个趴在背上啃噬我的“老婆婆”……就是眼前这个我喊了十几年“奶奶”的人！
“奶奶……”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是恐惧，更是被最亲之人背叛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傻孩子……”祖母的声音依旧嘶哑，那诡异的笑容更深了，她向前迈了一小步，枯瘦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想触碰我，又像是在锁定目标，“奶奶都是为了你好啊……这符……保你平安长大……你看，你不是好好的吗？健健康康的……多好……”她的话语里透着一种扭曲的逻辑，令人毛骨悚然。
“那雯雯呢！”我嘶吼出来，指着地上那些污秽之物，“她看到的东西是什么？！她现在病恹恹的是怎么回事？！你还要对她做什么？！”
祖母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那贪婪粘稠的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雯雯……她太小了，不懂事，乱说话……不打紧……”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被我撕开的符咒残骸，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而急迫，带着一种东西即将失控的焦躁，“别闹了，小磊！听话！把旧的给我！快！奶奶给你换新的！马上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