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别瞎说!”我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有些发干,“哪有什么老婆婆!”
“有!有!”雯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她惊恐地向后缩着身体,仿佛要逃离我身边,“白色的头发……好长好长……脸……脸好白……眼睛……眼睛是黑的……好吓人……”她哭得语无伦次,小身子抖得不成样子,“她……她天天趴在那里……在……在啃你!啃你的后背!呜哇——妈妈!妈妈!”
那晚,雯雯哭闹到半夜才在妈妈怀里精疲力竭地睡去,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我躺在床上,后背僵硬,一动不敢动。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包裹着我,符咒贴着心口,冰凉冰凉的。雯雯惊恐的眼神和那断断续续的描述——“老婆婆”、“啃你”——如同跗骨之蛆,在我脑海里疯狂盘踞、发酵。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怀疑,像一条毒蛇,悄然缠上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接下来的日子,雯雯变得异常沉默和畏缩。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我玩,总是远远地躲着我。只要我一靠近,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就会立刻浮现出强烈的恐惧,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仿佛我身上带着致命的瘟疫。更可怕的是,她开始变得苍白、消瘦,原本红润的小脸失去了血色,眼底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精神萎靡不振,总是恹恹地靠在妈妈怀里,像一朵迅速枯萎的小花。她偶尔看向我的眼神,不再仅仅是恐惧,还掺杂着一种懵懂又深切的悲伤,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我的心被妹妹的变化撕扯着,那个可怕的怀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压得我快要窒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疯长,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祖母的禁令、符咒的诡异、雯雯的恐惧、妹妹的虚弱……这一切像一根根无形的线,最终都指向了我心口这枚冰冷的护身符!
机会出现在一个闷热的午后。家里静悄悄的,祖母似乎在她那紧闭的房间里午睡。我溜进自己房间,反锁上门。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我颤抖着手,一把扯下那根戴了十年、几乎与我皮肤融为一体的红绳。那枚用深褐色油布包裹、边缘已经磨损发黑的符咒,沉甸甸地落在我汗湿的掌心。
油布被岁月和汗渍浸润,变得又硬又韧,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坟墓深处的陈旧气味。我咬着牙,指甲用力抠进那被反复摩挲而变得光滑坚硬的边缘。一下,两下……指甲缝里传来撕裂的剧痛,但我顾不上了。终于,“嗤啦”一声轻响,油布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一股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猛地冲了出来——浓得化不开的陈年草药味、一种类似腐朽木头的霉味,还有……一股极其微弱的、但绝对无法错辨的……属于人体的、带着油脂和岁月沉积的……体味!这气味直冲脑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强忍着恶心,颤抖的手指探进那个破口,用力往外抠挖。指尖触到的不是想象中粗糙的朱砂黄纸,而是一种……一种混合着硬块和丝丝缕缕纤维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
我发狠地将里面的东西往外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