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他一声低喝,眸色森寒,“浣碧已怀我血脉,若你不允她进门,本王唯有——奏请皇兄,退婚!”
我扬手,一记耳光干脆利落落在他脸上。
夜风卷雪,吹不散指间火辣。
“退婚?”我冷声,“果郡王,别忘了这桩婚事是太后懿旨、先帝遗命,玉牒金书,岂容你说退就退?
纵要退——也是我甄嬛退你!”
他被我打得偏过脸去,指尖微颤,却终究没有还手。
浣碧哭倒在他怀里,弱不胜衣。
我转身,银朱裙角扫过雪地,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身后,传来他低哑的嗓音:“甄嬛,圣旨在上,你我都清楚,这不是儿戏。”
我停步,回眸,一字一顿:“那就看看,是我这甄嬛先撕了圣旨,还是你果郡王先负了天下。”
4
上元灯宴,恰是我的生辰。
为平息近日风言风语,皇上与皇后特于乾清宫赐宴,遍邀宗亲、百官,连久病的太后亦扶辇而至。
宴席未过三巡,浣碧忽捧着我亲手调制的桂花酒酿圆子,才入口,便一口黑血喷在金漆地砖上,晕厥过去。
那是我亲手做的,我敢以甄氏满门起誓——无毒。
可众目睽睽,圆子出自我手,我百口莫辩,只得跪在丹墀之下,将选材、煮制、分盏的每一步都陈奏分明。
皇上沉吟,碍着太后与我的颜面,欲先压下此事。
却见果郡王撩袍而出,“扑通”一声跪得笔直:
“臣弟允礼,叩请皇兄彻查甄嬛毒害浣碧一案!
浣碧所怀乃臣之血脉,若有闪失,臣愧对列祖列宗,亦愧对皇兄天恩!”
他脊背如刃,眉目冷峻,一句“杀人动机”便将我推入深渊。
“甄嬛妒浣碧有孕,此其一;圆子经她一人之手,此其二;御膳房众人皆可作证,此其三。证据确凿,求陛下还浣碧,还允礼一个公道!”
皇上眉心紧蹙,尚未开言,太后已以手抚额,气息微弱。
宗亲席上窃语四起,我跪在那里,辩驳声淹没在潮水般的怀疑里。
若今日罪名坐实,不单我甄嬛万劫不复,甄氏满门亦将倾覆;兄长在边关的军功、弟弟在翰林的前程,俱化作灰飞。
我抬眼望向允礼——
那曾与我并肩看雪、抚我眉心说“不怕”的男子,如今眸中只有冰棱。
他今日不置我于死地,誓不罢休。
气血翻涌,耳畔嗡鸣。
我猛地拔下鬓边那支点翠鎏金簪——
是他昔年亲手所赠,簪头并蒂莲,如今却似毒蛇吐信。
“皇上!”
我双手捧簪,高声凄厉,“臣女以死明志!”
话落,簪尖已没入心口寸许。
鲜血溅出,在织金鸾鸟纹上绽开一片猩红。
众人惊呼,太后失声,皇后亦掩唇。
允礼面色惨白,扑过来想按住我的伤口。
我却拼尽最后的气力,将簪子狠狠拔出,掷还给他。
“哐啷”一声,血珠顺着簪身滚落。
我伏在金砖上,眼前黑雾翻涌,仍嘶哑开口:
“皇上,臣女退婚——
也求皇上,给臣女一个……真正的公道……”
话音未散,我已力竭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