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伴随力量而来的是更深的冰冷和麻木。剧烈的情绪波动越来越罕见,恐惧、悲伤、甚至滔天的恨意,都被体内沉甸甸的毒力和丹田那冰冷的漩涡压制、吞噬。他看人的眼神,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带着非人审视的冷漠,如同毒蛇盯着猎物。破庙角落里的老乞丐,在他眼中也褪去了神秘和恐怖的外衣,只剩下一个符号——一个提供“毒”的来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有冰冷的命令和野兽般的吞噬。
日子在剧毒与麻木的循环中滑过。直到那个傍晚。
寒风卷着尘土,带着远方市集特有的浑浊气息涌入破庙。阿福蜷缩在老位置,体内刚刚吞噬了一小块蕴含“蚀骨阴风”的奇毒矿石,冰冷的麻痹感还未完全消退,皮肤下的惨绿色毒纹微微蠕动。他闭着眼,像一尊布满裂痕的毒俑。
老乞丐佝偻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破庙外挪了进来。他手里没有新的毒物,却拖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半旧的麻布袋子,不大,但似乎有些分量。袋子口用草绳扎着,上面沾满了泥污。
老乞丐走到破庙中央,动作僵硬地将那袋子放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看向蜷缩在角落的阿福。
“去。”沙哑的声音响起,干涩依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指向性。
阿福缓缓睁开眼,灰败麻木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顺着老乞丐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麻布口袋上。
“城西,瓦子巷,最里面那家。”老乞丐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巷口有棵歪脖子老槐树。”
阿福的目光从口袋移到老乞丐那张枯树皮般的脸上,依旧空洞。
“里面的人,”老乞丐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幽暗的微光,如同深渊里潜行的毒蛇,“该死了。”
他不再说话,佝偻着背,像来时一样,无声地挪回了他那堆枯草角落,将自己重新蜷缩进阴影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破庙里只剩下寒风呜咽和死寂。
阿福的目光重新落回地上那个半旧的麻布口袋。他慢慢挪动身体,布满毒纹的左手伸出,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解开了袋口的草绳。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瞬间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腐败血肉、粪便、脓液和某种劣质草药的、极其污浊的气息!
口袋里,赫然是一堆散发着恶臭的、令人作呕的垃圾!腐烂发黑、爬满蛆虫的菜叶和碎肉,沾着暗红污血的碎布条,用过的、污秽不堪的草纸,几块沾着黄白污物的尿布,甚至还有一小块疑似人畜粪便的硬块……
这是……?
阿福麻木的神经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低下头,布满毒纹的鼻翼微微翕动。在浓烈到极致的恶臭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灵蕴波动!
那波动很弱,带着一种衰败、混乱、肮脏的气息,如同在污秽泥沼里挣扎的萤火,但确确实实存在!而且,这股灵蕴的气息,与他体内那沉甸甸的毒力,与他丹田深处那冰冷的漩涡,竟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难以言喻的共鸣!仿佛……是同源而生?
他伸出乌黑发亮的指甲,在那堆散发着恶臭的污物里拨弄了几下。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他将其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