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昏暗的房间里,水晶吊灯在子夜时分投下冷光。林悦望着茶几上半满的玻璃罐,那些由檀木与红绳串起的珠子,颗颗都浸着三年来被揉碎的爱意。傅砚修又一次在凌晨三点发来消息,“来接我”,三个字像利刃,剖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站在私人酒窖的实木门前,指节抵在门铃上微微发颤。推开门时,威士忌混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傅砚修西装半敞,领带歪在锁骨处,眼尾泛红,瞧见她时眼底闪过一瞬迷茫,旋即被不耐取代:“怎么才来?”

林悦没说话,弯腰去扶他。他却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骨头捏 碎,另一只手从西装内袋掏出张照片,“啪”地拍在她脸上,是他白月光宁若薇的笑颜。酒精让他的动作失了准头,下一秒竟错将她认成宁若薇,带着酒气的吻落在她唇畔。

林悦浑身血液瞬间僵住,胃里翻涌起恶心。她猛地推开傅砚修,后退半步撞翻鎏金烛台,烛火在大理石地面跳了两跳,灭了。地上散落的照片里,宁若薇妆容精致,眼尾那颗痣都恰到好处。

“看清楚,我是林悦。”她声音发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傅砚修却蹲下身捡起照片,指尖摩挲过相纸,当着她的面轻轻吻上去,睫毛垂落,阴影盖过眼底翻涌的暗色:“悦悦,你知道的,若薇是不一样的。”

林悦喉间泛起腥甜。她想起婚礼那天,自己将檀木手串郑重套进他手腕,说“以后每次让我难过,就还我一颗珠子,等珠子还完,我就放你自由”。那时他眸中似有星光,承诺“不会让珠子有还完的那天”。可三年间,他将珠子当作免罪金牌,夜店纵酒、与宁若薇暧昧不清,桩桩件件,都在往玻璃罐里添珠子。如今罐中珠子半满,她的爱也被耗得所剩无几。

凌晨的书房泛着冷光,林悦将离婚协议拍在胡桃木桌上。傅砚修宿醉未醒,指尖按在文件上时还在发颤,却没多问就签下名。笔尖划过纸面的声响,像割断他们三年婚姻的刀。

“一个月冷静期后,去民政局。”林悦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傅砚修起身时带倒了椅凳,金属与地面碰撞的脆响里,他说:“也好,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林悦没接话,转身时腕间银镯轻响。她没告诉傅砚修,自己抽屉深处锁着的,是律政圈传奇“薇薇安”的奖杯,那个曾在刑案法庭上让对手崩溃的冷面女王,是她藏了三年的身份。

冷静期的第廿天,宁若薇找上门。她穿米色真丝裙,裸露的肩膀沾着晨露,像朵易碎的白玫瑰:“砚修,我要打离婚官司,只有你能帮我。”

傅砚修站在落地窗前,指节抵着眉心:“这案子业内都说是死局,我专攻刑案。”

“可除了你,我能找谁?”宁若薇声音发颤,眼尾泛红,“他们都说我丈夫转移财产,可我是真的爱他。”

林悦躲在走廊转角,听着书房里的对话,指甲掐进掌心。她太熟悉这种示弱,当年傅砚修醉酒后,她也是这样一声声哄着,却没想到,他转头就将同样的温柔给了别人。

“我帮你。”傅砚修最终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