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怀中幼子因恐惧而加重的颤抖和呜咽。她的眼睛,只死死地盯着萧衍,那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冰冷而炽烈。
“...而今日,害得陛下七窍流血、暴毙龙椅的西域奇蛊‘噬心蛭’,”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裂帛,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清晰地砸在死寂的殿宇穹顶之下,“其饲主,那来自西域、精通诡谲巫蛊之术的巫师——乌摩罗!”
她猛地抬手,染着污血的手指,如同审判的利剑,直直指向脸色铁青、眼底风暴翻涌的摄政王萧衍!
“此刻!正在摄政王府的地窖深处,品尝着他用我大燕帝王之血换来的庆功美酒!”
“哗——!”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整个金銮殿彻底炸开了锅!
“摄政王?!”
“西域巫师?!”
“乌摩罗?!那个被通缉的妖人?!”
“天啊!这…这怎么可能?!”
震惊、恐惧、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浪瞬间冲破了死寂的藩篱,如同无数只受惊的乌鸦在殿内聒噪。百官们彻底乱了方寸,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蚁群,有人惊骇后退,撞倒了同僚;有人失声尖叫,面无人色;有人下意识地看向萧衍,眼神充满了惊疑和恐惧。方才还掌控一切、威压如山的摄政王,此刻竟成了这滔天指控的中心!
萧衍的脸色,在沈昭宁手指指向他的瞬间,彻底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最阴沉的铅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冰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意和一丝被彻底激怒的凶光。他周身散发出的威压骤然暴涨,如同无形的山岳,试图压垮那个抱着孩子、站在龙案前,如同孤峰般倔强挺立的女人。
“放肆!” 萧衍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带着雷霆之怒,瞬间盖过了殿内的嘈杂,“妖言惑众!血口喷人!沈昭宁,你弑君在前,污蔑本王在后,罪该万死!禁卫!”
“在!” 金甲禁卫齐声怒吼,刀锋再次举起,寒光凛冽,杀气腾腾地向前逼近!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
沈昭宁动了!
她没有看那些逼近的刀锋,也没有再看暴怒的萧衍。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殿堂,越过金碧辉煌的藻井,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宫墙,投向了一个极其遥远、极其虚无的所在。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里,瞬间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刻骨铭心的悲怆与…决绝的温柔。
“母妃…”
她轻轻呢喃了一声,声音低得如同叹息,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下一刻,她一直紧握成拳的左手猛地张开,狠狠按在了面前巨大的紫檀木龙案之上!
掌心,一道早已割开的深深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那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边缘是凝固的暗红,而此刻,一股滚烫的、带着奇异金红色泽的鲜血,正从伤口深处汹涌而出!
“嗡——!”
就在她染血的手掌按上冰冷龙案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紫檀木龙案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象征帝王旨意的明黄锦缎桌围。此刻,那桌围之上,竟猛地腾起一层微弱却清晰可见的、金红色的光晕!光晕流转,带着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气息,仿佛沉睡的巨兽被鲜血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