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撞击石头的脆响在塔里回荡。伊莲娜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里全是难以置信:“这…这是我爹送给科林队长的刀…怎么会在你手里?断口处的花纹…是三年前黑风口那次…”
“是他劈断的。”陈默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那天他杀了我副班长,还把尸体挂在树上。”
伊莲娜猛地后退一步,撞在炉子上,铁壶里的水溅出来,烫在她手背上,她却像没感觉到似的。“不…不可能…科林队长虽然冷酷,但从不杀俘虏…更不会虐尸…”
“我亲眼看见的。”陈默打断她,“就在黑风口的老槐树下,他用这把刀挑着我副班长的尸体,让我们投降。”
石塔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在窗外呼啸。那个南境通讯兵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眼看着他们,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傻丫头,还替他辩解?科林那家伙,手上的血比谁都多…”
“你闭嘴!”伊莲娜猛地转向他,眼睛红得像要出血,“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了保护平民,跟上司吵过多少次!上次在河谷,要不是他拦住,你早就把那家人全杀了!”
通讯兵嗤笑一声:“保护平民?他那是假慈悲!要不是他爹是南境元帅,他早被军法处置了…说到底,你们这些将领的儿女,哪懂我们这些小兵的命有多贱?”
“我不是…”伊莲娜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圈泛红,“我参军是为了赎罪,我爹的罪…”
陈默没再听他们争执。他捡起地上的断刀,摩挲着断口处的裂痕。三年来,他无数次在梦里回到黑风口,梦见科林的刀劈下来的瞬间,梦见副班长最后看他的眼神。可刚才伊莲娜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一直坚信不疑的仇恨里。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小马的尖叫:“班长!有灯!好多灯!”
陈默心里一紧,拔腿冲上楼梯。小马正趴在二楼的破窗上,手指着远处的雪原。夜色里,十几盏马灯正朝着哨塔的方向移动,灯光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一群饿狼。
“是散兵!”陈默低骂一声,转身往下冲,“快把炉子灭了!别让他们看到烟!”
伊莲娜手忙脚乱地往炉子里塞雪,火星子溅出来,烫在她手背上,留下几个红印。那个南境通讯兵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腿伤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快!把伤员藏到地窖里!”陈默拽开墙角的一块石板,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那是前几年北境军留下的储藏窖,能容下几个人。
伊莲娜立刻去抱小李,陈默则背起那个干呕的伤兵,把他塞进地窖。小马扶着另一个伤兵跟在后面,刚要下去,就听到塔外传来粗野的喊叫:“里面有人吗?开门!”
陈默把石板往回盖了一半,留了条缝透气,然后转身抓起墙角的步枪。伊莲娜也捡起地上的手术刀,握紧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个南境通讯兵靠在墙角,看着门口,突然低声说:“是‘秃鹫’的人…比‘猎鹰’还狠,落到他们手里,男女老少都活不成。”
陈默没说话,示意伊莲娜躲到门后,自己则靠在门框边,手指扣在扳机上。马灯的光越来越近,照亮了门口的雪堆,也照亮了那些晃动的人影——至少有十几个,手里都拿着枪,正骂骂咧咧地踹着那扇破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