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师傅在楼下按喇叭,催得急。她捏着信封跑回空荡荡的卧室,床头柜抽屉还没来得及清空,里面躺着半盒他常吃的胃药,瓶身标签被手指摩挲得发皱。
信封上没有字。撕开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楼下的喇叭声。信纸是她去年生日送他的那款,带细格子纹路,他当时笑着说“写情书啊”,结果连张便签都没给她写过。
“亲爱的”三个字撞进眼里时,她突然蹲在地上。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信纸上移动,像他以前总爱捉弄她的手,轻轻划过皮肤。
“你一个月两万,我只有九千。”她念出声,喉咙像被胃药的粉末呛住。上周吵架时,她摔门而去前喊的就是这句话,他追出来时撞在楼道的灭火器箱上,手肘红了一大片,却只敢说“别气了,我炖了汤”。
信纸被眼泪打湿时,她才发现背面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房子,烟囱冒着烟。这是他们刚恋爱时,他在餐巾纸上画过的图案,说“等攒够首付,就买个带烟囱的房子,冬天给你炖排骨”。
垃圾袋里的西装滑出来,落在那半盒胃药旁边。她想起有次他加班到凌晨,回来时吐得厉害,她在他西装口袋里翻出张皱巴巴的加班费条,数字后面跟着个括号——“扣了迟到罚款”。那天他胃病犯了,却为了赶上给她做早餐,骑着共享单车闯了红灯。
楼下的喇叭又响了,震得窗户嗡嗡颤。她把信塞进牛仔裤口袋,抓起那袋衣服往楼下跑。搬家师傅正把最后一个纸箱搬上车,她突然喊:“那个黑色袋子,我要。”
师傅愣了下,挠挠头:“不是说不要了吗?”
她没说话,只是抱着袋子往小区外走。风吹起西装袖口的毛边,扫过她的手背,像他以前从背后抱她时,下巴蹭过脖颈的痒。口袋里的信纸硌着腰,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走一步,心口就缩一下。
街角咖啡馆的遮阳伞下,她把那件西装摊开。后领的字母在阳光下泛着光,内袋里掉出张干洗票,日期是她生日前一天,备注栏写着“加急”。那天他说公司团建,其实是跑了三家干洗店,就为了让她穿这件西装参加她的升职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新公寓的房东发来的入住提醒。她盯着屏幕上的地址,突然想起他昨天搬出去时,拖着行李箱站在小区门口,说“有事……可以找我”,尾音被风吹得散在空气里,像没说完的后半句。
信纸被重新折好,塞进西装内袋。她拦了辆出租车,报的却不是新公寓的地址。车窗外的树往后退,像那些被她扔掉的日子,而她攥着那件西装,突然想知道,那个画在信背面的小房子,烟囱里的烟是不是还没散。
第二章:胃药瓶里的便签与发烫的工资卡
社区药店的玻璃门“叮咚”响时,她手里还捏着那半盒胃药。药瓶标签上的日期停留在上个月,是他胃病最严重的时候,她却在外地出差,电话里只说“少喝点酒”,没听出他声音里的疼。
“要同款?”穿白大褂的阿姨推了推眼镜,指甲在药盒上敲了敲,“你先生前天才来买过,说这药见效快。”
她的手指猛地收紧,药瓶差点掉在柜台上。“他……他怎么说?”
“说你出差了,没人管他吃饭。”阿姨往药架上摆药,声音穿过药盒碰撞的脆响,“还说你升职了,要多赚点钱,给你买个好点的微波炉,热饭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