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叫我起身，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冷漠几乎要将我冻结。
殿内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我的发髻，我的衣襟，最后停留在我紧攥着裙摆的手上。
"抬起手来。"
我依言抬手，手腕纤细，因为常年做活而留下淡淡的薄茧。
萧彻的指尖轻轻覆上我的脉搏，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的指腹带着层薄茧，想必是常年握剑所致。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随即松开手，转身走向内室的软榻。
"伺候朕宽衣。"
我强压下心中的恨意，走上前去。
指尖触到他龙袍的系带时，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就是这个男人，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让我受尽屈辱。
可也是这个男人，能给我复仇的权力。
萧彻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安，转过身，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之大让我疼得几乎落泪。
"怕朕？"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龙涎香。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笑了。
不是怯懦的笑，也不是谄媚的笑，而是带着一丝疯狂，一丝嘲讽的笑。
"陛下是天子，奴婢自然怕。" 我迎上他的目光，眼底的怯懦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可奴婢更怕...... 不得陛下欢心，死无葬身之地。"
萧彻的眼神变了，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更深的探究。他松开手，指腹摩挲着刚才捏过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倒是坦诚。"
"奴婢卑贱，不敢欺瞒陛下。"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情绪，"只求陛下...... 给奴婢一条活路。"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躺倒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显得有几分落寞。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
前世的痛苦记忆如同烙印刻在骨子里：青楼老鸨用烧红的烙铁烫我的手臂，达官显贵用靴子碾我的手指，还有柳如烟抱着我的儿子，在宫宴上接受众人的恭贺......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柳如烟，萧彻，还有那些曾经践踏过我的人...... 这一世，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缓步走到软榻边，替他掖了掖被角。锦被上绣着的十二章纹硌着手指，提醒着我眼前这个男人的尊贵。
萧彻忽然睁开眼，吓了我一跳。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在透过我看别的什么。
"你叫唐心仙？"
"是。"
"很好。"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莫测，"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才人。"
我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怯懦的模样："谢陛下恩典。" 指尖却悄悄掐进掌心，才人只是起点，我要的远不止这些。
他没有再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成功了。
成为才人，只是开始。我要的，是这后宫的最高位，是让所有仇人都付出代价。
夜深了，红烛燃尽了一支又一支。我靠在床边，看着萧彻熟睡的容颜，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温热柔软，蕴藏着无限可能。
孩子，等着娘亲。这一世，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让你堂堂正正地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最尊贵的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