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该窥探别人的爱情,可却鬼使神差地翻开第一页。
「今天你穿了樱花粉的连衣裙,站在紫藤花下笑的时候,我连呼吸都忘记了。」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花瓣,是毕业那天礼堂外的紫藤。
再往后翻,贴着张火车时刻表。
「等放春假,我一定要带你坐绿皮车去北戴河,你说你想看真正的大海,我们就把鞋脱在沙滩上,让天空大海和浪花见证我们的爱。」
最末页夹着张省下来的粮票,旁边用钢笔反复写着同一句话:
「等攒够三十斤粮票,我就去厂里开介绍信。婉秋,我想光明正大地叫你一声媳妇。」
我看着窗外飘飞的柳絮,忽然觉得手里的笔记本烫得握不住。
这大概便是上一世女儿说的那本写满婉秋阿姨名字的日记本吧。
曾经好多个纪念日,我都跟他撒娇说我不要礼物,只想要他给我写一封情书。
可他总说,自己不善言辞,表达不出口。
可他明明对程婉秋有那样丰沛的甜言蜜语。
原来,他不是写不出,只是根本不爱我。
第二天,我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到沈书白。
电影都散场了,我担心他,便顺着去电影院的路一路寻过去。
路上遇到发小,他们却说:
「书白?他带婉秋看电影去了啊……两人刚才在电影ṭü⁵院就如胶似漆的,这会儿估计是钻哪个小树林了吧!」
几个小子笑得揶揄。
已是春暖花开,我却觉得好像有人将腊月的冰水兜头浇下,冻得我浑身连痛都是麻木的。
从始至终,程婉秋都是沈书白的唯一优先级。
上辈子他们都已经分手,可沈书白依然把她的事放在第一位。
几次放我鸽子去处理程婉秋的生活琐事。
我提出不满,他却总说,是我们欠她的。
就连我刚怀孕时先兆流产,他也把虚弱的我独自扔在医院,去帮程婉秋家搬白菜。
甚至程婉秋在我们结婚当天服药自尽,他也一直怨恨是我非要办婚礼刺激到了她。
想起前世种种,隐忍许久的泪瞬间滚滚落下。
4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厂里辞去纺织厂的铁饭碗工作。
路过食堂,正好看见沈书白把搪瓷缸里的红烧肉默默拨给了程婉秋。
上一世家里定粮不够吃,向来都是紧着沈书白。
我这才懂,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院子的角落,我攥着铁皮饼干盒的手指微微发颤。
蹲在煤球炉前,看着火苗将沈书白小时候亲手画给我的小人书,都烧成灰烬。
饼干盒里还躺着枚银色的蝴蝶发卡,那是沈书白第一次出差上海带回来的稀罕玩意。
他亲手别在我发间时,我满心满眼都是甜蜜。
盒子里还有许许多多关于沈书白的小物件,每一件都是一段青涩的回忆。
我拿着铁皮盒走到巷口的废品收购站,将盒子扔进堆满破铜烂铁的竹筐。
转身时,我看见沈书白骑着自行车经过,后座上的程婉秋撑着把花伞,笑声清脆。
心脏疼得狠狠抽搐。
斩断情丝,最难的还是收回自己的感情。
我一个人去车站买好了明天南下的火车票。
过了今夜,我和沈书白将天各一方,从此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