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之面无表情地拿起衣服,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洗手台。
梳子上,缠绕着几根棕色的长发。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最长最完整的几根,用随身携带的干净纸巾包好,贴身藏进口袋深处。
又从王美娟外套口袋里取出自己的小手机,打开录音播放,林娇娇的声音传出
“……阿姨,您放心,孩子跟着您和慕白哥,我一百个放心!”
林娇娇的声音带着撒娇
“就是……我这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傻孩子!叫什么阿姨,以后要叫妈”
王美娟拍着她的手背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苏敏之那女人不能生,孩子跟着她,名正言顺就是于家的长子嫡孙!户口、身份、财产继承权,哪一样都亏不了他!再说,你年轻漂亮,以后想生,给慕白生多少个不行?等过两年,那女人彻底没有利用价值了,慕白跟她离了,你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于太太?到时候,孩子不还是叫你亲妈?现在忍一忍,是为了以后更大的好处!这买卖,值!”
“买卖”二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苏敏之的耳膜。
听完这一切计划,苏敏之几乎站不住
她才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她同样冰冷的手指。
接下来的日子,她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天不亮就起床,给林娇娇准备各种昂贵滋补的月子餐,温度要精确,咸淡要适宜。
林娇娇稍有不满意,就摔筷子瞪眼,王美娟则在一旁指桑骂槐。
她给林娇娇擦身、按摩,忍受着她刻意的刁难和羞辱。
她清洗沾着恶露的床单和衣物,手指被冷水泡得发白起皱。
她像一个影子,无声无息地穿梭在这栋充满罪恶气息的小楼里
无声的收集着一切能收集的碎片:于慕白来看望林娇娇时,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照片被她用旧手机藏在花盆后偷拍下来;
王美娟在电话里跟人炫耀“我大孙子”的只言片语,被她用藏在围裙口袋里的另一支录音笔记录下来;
她甚至在一次给婴儿换尿布时,“不小心”用指甲在他脚后跟划了一道极浅的红痕,趁机用棉签沾取了渗出的微量血珠,同样小心保存。
每一次屈辱的承受,每一次证据的获取,都像在心底那座名为“复仇”的冰山上,又添了一块砖,又淬了一层寒霜。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日渐消瘦、眼下乌青、眼神却越来越沉寂锐利的女人,几乎认不出那是曾经的自己。
一个月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林娇娇的月子终于坐完了。
满月宴,定在了城里最豪华的“悦海酒楼”。
悦海酒楼最大的宴会厅“锦福厅”,此刻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高档酒水、美食和香水混合的甜腻气息。
正中央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精心制作的宝宝照片和“于慕白、苏敏之爱子于家宝弥月之喜”的金色大字,刺得苏敏之眼睛生疼。
于慕白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抱着那个裹在红色金线绣福字锦缎襁褓里的婴儿,满面红光,穿梭在宾客之间,接受着潮水般的恭维和祝福。
“恭喜于总!喜得贵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