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凭什么老娘的命就不是命?生来就是祭品?就该被你们放血宰割?
天山剑宗那小子又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要拿他的命来填你们狗屁的“圆满”?
她想掀翻供桌!想把这群道貌岸然的老鬼脸皮撕烂!想一把火把这阴森的寨子烧个干净!
可她不敢。
一丝一毫都不敢!
因为——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铜铃。
黄铜质地,冰冷刺骨,用一根同样冰冷的黑绳系着,紧贴着她颈部的皮肤。
风千裂那老鬼手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母铃”。
长老们说,这铜铃里,锁着她母亲阿阮的一缕残魂!
每当她稍有反抗的念头,或者风千裂那个老鬼摇动母铃…
“叮铃…”
铜铃便会毫无征兆地在她心口剧烈震颤!不是响在耳边,而是直接在她心脏最深处炸开!
那种感觉…
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毫无怜悯地、狠狠扎进她的心窝!又像一只冰冷恶毒的鬼手,攥住她的心脏,狠狠揉捏、撕扯!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抽干她所有力气,让她瘫软如泥,冷汗瞬间浸透衣衫,连惨叫都发不出,只剩下濒死般的窒息和绝望!
这铜铃,是勒在她脖子上的绞索!是钉在她心口的毒刺!是她永远无法挣脱的、致命的枷锁!
所以,她只能像个提线木偶。
所以,她只能抱着这张没弦的破琴,站在这该死的风冢里。
所以,当那个背“烧火棍”、眼神复杂的小子看过来时,她只能用更冷的冰壳把自己裹起来。
活着,真他娘的累!阿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她压下翻腾的思绪和恨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向前方幽暗曲折、仿佛通往地狱深处的冰道。
江川就在她身后几步远。他似乎察觉到了阿涟身上一闪而逝的戾气和…深藏的绝望?他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鞘。
洞深处,隐约传来风刃切割冰壁的“嗤嗤”声,像某种巨兽磨牙的声响。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04
洞口的光亮被彻底吞噬,只剩下刺骨的阴寒和死寂。
洞内并非漆黑一片,两侧的冰壁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勉强照亮脚下湿滑、覆满坚冰的狭窄甬道。
寒气浓得化不开,吸一口气都像吞了把冰渣子。
“喂,丫头,慢点!这鬼地方滑得很!”江川扛着剑鞘,小心翼翼地踩着冰面,冲着前方那道几乎融入幽蓝光影中的赤足身影喊道。
阿涟没回头,脚步却下意识放缓了些。她抱着无弦琴,赤足踏在冰面上竟如履平地,冰冷的触感反而让她混乱的心绪稍微平静。只是脖子上那枚铜铃,在这死寂中显得愈发冰凉沉重。
甬道幽深曲折,不知通向何处。只有两人踩在冰面上的细微“咔嚓”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利刃切割冰层的“嗤嗤”声,令人头皮发麻。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拱顶形的石室出现在眼前。石壁不再是纯粹的冰,而是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苔藓。最诡异的是,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色彩斑斓却异常模糊的壁画。这些壁画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变幻!如同巨大的、无声的皮影戏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