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万五。”我说。
妈妈突然掀开被子:“我去找你舅舅!”
“别去!”我拉住她,“他不会给的!”
“他会的,他是我弟弟!”妈妈甩开我的手,拔掉手上的留置针,血珠立刻冒出来。
我和爸爸追出去时,她已经上了出租车。爸爸气得骂了句脏话,拦了辆车跟上去。
舅舅家在新开的高档小区,我们以前没来过。妈妈站在楼下按门铃,没人应。她给舅舅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谁啊?”
“是我,你姐。”妈妈的声音在抖,“我在你楼下,你下来一下。”
“我不在家!”舅舅的声音很慌,“有事电话里说!”
“我要钱!给我一万五,我要化疗!”妈妈对着电话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指指点点。爸爸把妈妈往怀里拉,她却挣脱了,对着电话哭:“你小时候发烧,我背着你走了一夜山路!你现在就这么对我?那是我的命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忙音。
妈妈瘫在爸爸怀里,像被抽走了骨头。我看着那栋亮着灯的高楼,突然觉得,有些亲情,早就被钱啃得只剩骨头渣了。
晚上,舅舅终于来医院了。他提着个果篮,还有一盒包装精美的燕窝。“姐,你别生气,”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我最近确实困难,这燕窝你补补身子。”
妈妈看着燕窝,眼泪又下来了:“你有心了。钱的事……不急。”
“妈!”我气得发抖,“你还替他说话?这燕窝能当化疗药吗?”
“倩倩!”妈妈瞪我,“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
舅舅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姐,我就这么多了,你先拿着。等我下周回款,一定给你送过来。”
五百块。够买一支最便宜的止痛针。我看着妈妈把钱小心地放进抽屉,突然觉得很累。
第三章 那4000块,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第三次化疗前,爸爸把老家的房子挂出去了。买家压价压得狠,比市场价低了十万,爸爸咬咬牙签了合同。“先救命,”他红着眼圈说,“房子没了可以再买,你妈不能有事。”
钱到账那天,妈妈很高兴,拉着我去超市买了些水果,说要给同病房的病友分点。回来的路上,她突然说:“去看看你舅舅吧,好久没见他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他干嘛?”
“他最近肯定也难。”妈妈从超市袋子里拿出袋苹果,“给他送点去。”
到了舅舅家小区门口,正好看见他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身边跟着个年轻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舅舅给她开车门,手还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舅舅!”我喊了一声。
他吓了一跳,看见我们,脸上的笑僵住了。那女人瞥了我们一眼,扭着腰走了。
“你不是说没钱吗?”我指着他手里的奢侈品购物袋,“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