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寒冷和伤痛在身体里肆虐，意识在昏沉和清醒之间艰难地挣扎。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厚重的铁门再次被推开。
霍夫曼走了进来。
他脱掉了厚重的军大衣，只穿着帝国军官的笔挺制服。银黑色的布料包裹着他宽阔的肩膀和精悍的身躯，帝国双头鹰的肩章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冰冷刺目。他手上拿着一副同样黑色的皮手套，没有戴，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他踱步到炭火桶旁，慢条斯理地烤着火，仿佛这里不是审讯室，而是他温暖的私人书房。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投下浓重的阴影。
“名字，军衔，所属部队番号。”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压迫力，像无形的冰锥，直刺过来。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跳跃的炭火上，仿佛在欣赏某种艺术。
沉默。我的嘴唇紧抿着，喉咙干涩发痛。
霍夫曼终于转过身，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我。他缓步走到我面前，靴子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一寸寸刮过我的脸。
“联盟的精英，”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却蕴含着巨大的压迫感，“骨头都这么硬？”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在我领口处微微停顿了一瞬，那里挂着一条不起眼的、磨损的皮质项链，吊坠藏在衣服里。“还是说，你以为沉默能改变什么？”
话音未落，他毫无预兆地抬起了手。没有怒吼，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一道迅疾的破空声！
啪！
一条浸过水的皮鞭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抽在我的左肩！单薄的飞行服瞬间被撕裂，皮开肉绽的剧痛如同岩浆般在肩头炸开！我身体猛地一抽，牙齿深深陷入下唇，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剧痛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在体内左冲右突，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肩背上那道撕裂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搐。审讯室里死寂得可怕，只有角落里那盆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微弱爆裂声，更衬得这空间如同坟墓。我被锁在冰冷的铁椅上，意识在疼痛的浪潮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清醒，都被更深的疲惫和寒冷拖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厚重的铁门外，传来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脚步声。那声音停在门外，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锁舌弹开的轻微“咔哒”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隙，昏黄的光线被切割开，一道被拉长的影子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是霍夫曼？他又回来了？还是换班的看守？我强迫自己维持着昏迷的姿态，眼皮紧闭，只有胸腔微弱地起伏。
来人没有开灯，脚步放得极轻，几乎被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完全掩盖。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昂贵烟草和冷冽霜雪的气息，无声无息地靠近。
是他。霍夫曼。
他停在我身前。死寂中，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压抑而低沉的呼吸声，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细微的颤抖。这细微的声响，比审讯时的鞭打更让我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蹲了下来。坚硬的军靴皮革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一股冰凉湿润的触感，小心翼翼地落在我的左肩——那处被皮鞭撕裂的伤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