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巨大的眩晕感过后,是岩浆般滚烫、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和狂喜!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到了这个决定命运岔口的原点!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行?”我抬起头,目光冷浚,第一次,毫无闪避地盯进林薇薇错愕的眼底。
嘴角扯出一个她自己绝看不懂的、冰冷到极致的冷笑,“当然行。” 在她骤然亮起的目光中,我缓缓地从那个印着“江城大学”字样的破旧帆布包里,掏出了那张曾被我视若珍宝、承载着全家血泪与希望的录取通知书。
崭新的纸张,在昏暗污浊的光线下,反射着脆弱而讽刺的光。
网吧里劣质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周围是敲击键盘的噼啪声和少年们粗鲁的叫骂。
林薇薇脸上那点虚假的期盼还没来得及展开,我的双手已经攥紧了通知书的两端。
“嗤啦——”
清晰、决绝、带着一种撕裂命运的暴烈声响,瞬间压过了网吧里所有的嘈杂。
薄薄的纸张在我手中断成两截,然后是四片、八片……直到变成一堆再也拼凑不起来的、苍白的碎屑。
我扬手,像撒一把祭奠的纸钱,任由它们纷纷扬扬,飘落在油腻的地板和我脚边那个同样廉价的帆布包上。
林薇薇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像一张拙劣的面具,从惊愕到难以置信,再到被冒犯的愤怒,最终扭曲成一个极其丑陋的模样:“陈重!你疯了?!你他妈就是个疯子!神经病!你撕了它?你撕了它你还有什么未来?还怎么挣钱?!废物!你活该穷一辈子!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 恶毒的咒骂如同毒液喷射,她抓起自己劣质的亮片小包,狠狠剜了我一眼,像躲避瘟疫一样,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冲出了网吧,消失在门外燥热的夜色里。
网吧里瞬间安静了一下,几道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扫过来,又很快被游戏画面吸引回去。
只有一个人没走开。
吧台后面,胖得像座肉山的网吧老板王金贵,正抓着一把瓜子,咧着嘴,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看得津津有味。
“啧啧啧,”他慢悠悠地踱过来,肥硕的脚踢了踢地上散落的碎纸片,瓜子壳随口吐在我脚边,带着浓重的口臭,“大学生?呵,穷疯了撕通知书?演给谁看呢小子?”
他肥厚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我正开机的破旧电脑显示器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玩电脑?电费你付得起吗?一小时两块五!玩不起趁早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油腻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前世积压的卑微和此刻重生的怒火在他这轻蔑的侮辱下轰然引爆!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是刚才面对林薇薇时的冰冷,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直勾勾地盯着王金贵那张写满市侩和鄙夷的胖脸。
“电费?”我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王老板,记好今天的日子,2005年7月12号。也记好这台机子——A区18号。还有我这张脸。”
我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甚至有些狰狞的笑,一字一顿:“今天你收我两块五一小时的电费。十年后,你会跪在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下面,举着牌子求我,求我卖给你哪怕千分之一度电带来的东西!我等着那一天,王老板。你最好活到那时候,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