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三次，她才慢悠悠地放下画笔。以为是快递，透过猫眼望去的瞬间，手里的橡皮“啪”地掉在地上。
陈默就站在门外，穿一件深灰色的冲锋衣，袖口沾着点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他手里攥着个牛皮纸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个跋涉了千里的朝圣者。
林晚的心跳骤然乱了节奏，指尖冰凉。她退后一步，想假装没人在家，门外的人却像是有感应，又轻轻敲了两下，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点沙哑的试探：“晚晚，是我。”
她闭了闭眼，终是拧开了门锁。
“你怎么来了。”林晚的声音很淡，像结了层薄冰。
陈默的眼睛亮了亮，往前倾了倾身，似乎想靠近，又顾忌着什么，只把手里的纸包递过来：“我找了你很久。这是你落在以前家里的画具，我……”
“扔了吧。”林晚没接，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楼梯间，“那些东西，我早就不需要了。”
纸包从陈默手里滑下去，里面的铅笔、橡皮滚了一地，还有半块用了很久的樱花橡皮——那是她大学时买的，陈默总笑她用东西节省，说要给她买新的，她却宝贝得很。
陈默蹲下去捡，手指碰到那块橡皮时，动作顿了顿。他抬头看林晚，眼里有红血丝：“晚晚，我知道错了。我跟苏晴真的断了，断得干干净净。”
“这跟我没关系。”林晚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们已经离婚了，陈默。”
“我知道！”他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了些，又慌忙压低，“我知道离婚了，但我们……我们五年的感情，就真的什么都不算了吗？”
林晚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这个曾经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会记得她不吃香菜的男人，此刻脸上的急切和不甘，像一把钝刀，割得她心口发疼。
“感情是会被耗尽的。”她轻声说，“在你骗我的时候，在她穿我的睡衣的时候，就一点点耗尽了。”
陈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走吧。”林晚转身想关门，他却伸手按住了门框，力气大得惊人。
“再给我一次机会，晚晚。”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改，我什么都改。我搬来南城了，就在你工作室附近租了房子，我不打扰你，就想……就想看着你好好的。”
林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她想起那些深夜里，陈默晚归时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想起苏晴“不经意”提起他的喜好时，眼里藏不住的得意；想起自己在平板上看到那些聊天记录时，浑身冰冷的感觉。
“不必了。”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我的好坏，都与你无关了。”
门“砰”地关上，隔绝了陈默所有的声音。林晚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画具，忽然捂住脸，无声地哭了。
那些她以为已经埋葬的过去，终究还是像潮水一样，漫过了她精心筑起的堤坝。
第六章 影子
陈默没有走。
他真的在工作室附近租了房子，像个沉默的影子，总在不经意间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