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昭视角
沈元安将和离书给我的那天我没有哭。
我跪下来,朝他和主母叩拜。
一旁的姑姑做出姗姗来迟的作态,手里捧着王府里送来的喜服。
“姑爷快试试喜服是否合身啊!”
我带着春朝转身离开,沈府处处挂上了红灯笼,大红的丝绸挽成漂亮的花样。
我抬头看了一眼,踏出了沈府的门槛。
沈元安,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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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顾昭昭,与沈元安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我十五岁及笄就嫁给了十九岁的沈元安。
婆母视我如己出,夫君心悦我一人。我原以为夫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不过如此。
十六岁那年,夫君屡屡晚归,我手执灯笼候在小门,只要他一回来就可以看见拿着灯笼打瞌睡的我。每每心疼之际,他总拥我入怀,下巴的青茬总让我感到点点痒意。
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我用指尖轻轻揉开他眉宇间的细纹。
他总说有妻似我,夫复何求。但我身子弱,大夫说这两年不易有孕,他从不碰我,每每难耐之时,他借我的手,明明隐忍出了细汗,他也靠在我的颈窝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污浊玷污了我的手。
我害羞,将脸轻轻靠在他的胸膛聆听他有力的心跳。
我怕苦,但是为了他,我愿意喝一碗一碗补身体的中药。
有时闲暇,他在榻上抱着我,与我一起想孩子以后的乳名。我说无论皆是我儿,便唤君爱。
他低声应好,倏忽又吻上我,唇齿交缠,呼吸错乱。我看得见他眼中的欲望,也看得见他眼中的心疼。
那日大夫来诊脉,笑着恭喜我,说我身子骨与常人一般无二,可育子嗣。
婆母乐极,说沈家三脉单传,我这一辈是否可以添上好几个儿孙?我躁红了脸,嗔怒婆母打趣,婆母哈哈大笑,让我早回房中,她已唤人差遣元安归家。
我换上洞房花烛夜准备的纱衣,轻纱曼妙之间,我瞥见自己绯红的面容,我呼吸吐纳,一遍遍想嬷嬷的教导。春朝在门口说姑爷好的时候,我还在试图用手臂遮挡着什么。我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他。我在心里想——
元安,过来抱我
却是半晌的无言以对。
我试探着抬头,水汽氤氲着我的眸子,夫君用他的外袍遮住我,转身不再看我。
“夫君……”我嗫嚅出声,我向前走了两步,想拉住他的衣角。
“顾昭昭,你我二人还是和离吧。”他的声音好冷,像腊月里屋檐上的冰棱冻得令我心寒。
泪水淹没了我所有的质问,破碎的话语里,一点一点拼凑出我最后的倔强:“为什么?”
“成婚两年无所出。”
“你骗人!”
我失力坐在地上,明明是六月,我却觉得浑身透骨的寒意,未行周公之礼何来孩子?
他似是有一点无奈,蹲身来抱我,我伏在他的怀抱里哭泣,我问他是不是唬我的,明明我们喝合卺酒时说好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
“昭昭,镇北王的女儿慕容郡主,德才兼备,蕙质兰心,我对她一见倾心。”
“我知道这个于你而言太残忍,但是我追求所爱又有什么错呢?”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阿容请愿,让你做贵妾,你搬去城郊,以后我一年来看你一次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