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李侧妃,是真碍了沈玉柔的眼。
听说李侧妃前几日得了萧彻赏赐的一支金步摇,上面镶着颗鸽卵大的珍珠,沈玉柔在宴席上就摔了杯子,说“这等俗物也配进王府”。
阿烬不动声色地掏出药膏,往李侧妃胳膊上涂了些。
那药膏里掺了她特制的解药,用蟾蜍皮和薄荷混合而成,不出半个时辰,疙瘩就能消下去。
她故意把药膏涂得又慢又匀,眼角的余光瞥见沈玉柔的脸,已经沉得像锅底,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了。
“这黑糊糊的东西能管用?”
沈玉柔凑过来看,语气里满是不屑,还故意撞了阿烬一下,“别是想毒死侧妃姐姐吧?我看你这药,倒像是坟头挖出来的,晦气!”
阿烬没理她,只低头收拾药箱。
她知道沈玉柔在等什么,等李侧妃的疙瘩越来越多,等萧彻发怒,好趁机把她拖出去杖毙,永绝后患。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萧彻突然开口:“你这药膏,用了什么药材?”
阿烬提笔写下几味常见药材:当归、甘草、薄荷……故意漏了关键的蟾蜍皮。
她看见萧彻的眉头又皱了皱,像是在回忆什么。
也是,当年她在他书房种过蟾蜍爱吃的三叶草,说这草能解百毒。
他还笑她,说哪有大家闺秀种这种野东西的,却总在她不在的时候,偷偷给草浇水施肥,生怕被园丁拔了去。
半个时辰后,李侧妃身上的疙瘩果然消了。她摸着光滑的胳膊,又惊又喜:“真的好了!多谢……多谢姑娘!”
张德福惊得合不拢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神了!真是神了!姑娘好医术啊!”
萧彻看着阿烬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像在看一件解不开的谜题。
他沉默片刻,对张德福说:“留下吧。往后府里的杂症,就交由她处理。”
沈玉柔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嘴角的笑都挂不住了,却还是挤出一副贤淑的样子:“既然彻哥哥觉得她有用,那就留下吧。只是……”
沈玉柔顿了下道:“一个哑巴,怕是不方便伺候。不如让她跟着我,我也好教教她规矩,省得冲撞了贵人。”
她想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阿烬心里冷笑。
正好,她也想近距离看看,沈玉柔这张脸,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无妨。”
萧彻淡淡道,目光却落在阿烬脸上,像在确认什么,“让她住西跨院。”
西跨院?
阿烬挑了挑眉。
那地方偏僻得很,据说前几年还闹过鬼,住进去的丫鬟没一个能待满三个月的。
倒是适合她这个从乱葬岗爬回来的鬼,清净,方便做事。
沈玉柔还想说什么,却被萧彻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悻悻地闭了嘴,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人心里发寒。
阿烬跟着张德福往外走,经过萧彻身边时,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你的药箱,看着有些眼熟。”
阿烬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那药箱,是当年母亲给她的及笄礼物,紫檀木做的,上面刻着沈家的家训:忠君爱国。
只是如今,“忠君”二字,早已被鲜血染透,只剩一把灰烬。
走出院子时,桃花瓣又落了下来,粘在她的药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