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吗?苏默摸着滚烫的耳垂,看着李疆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心里那片名为理智的薄冰,在名为“李疆”的炽热阳光下,正悄然融化。她不知道,这一步踏出,便是万劫不复的开端。
两年后。江城大学附属医院妇产科。
空气里是消毒水、血腥味和新生婴儿微弱啼哭声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复杂气息。产房门口惨白的灯光,将苏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抽干了。她像一片被狂风骤雨蹂躏过的叶子,蜷缩在冰冷的塑料长椅上,单薄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宽大的病号服下,小腹处还残留着分娩后剧烈的、空荡荡的钝痛。
门开了。
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裹在蓝色襁褓里的婴儿走出来。那婴儿闭着眼,皮肤红皱,像只脆弱的小猴子。
“苏默家属?”护士的声音公式化。
靠在对面墙上玩手机的李疆这才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他收起手机,慢悠悠地踱过来,随意地瞥了一眼襁褓里的婴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麻烦的物件。
“男孩?”他问,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
“是,六斤二两,很健康。”护士将襁褓递过去。
李疆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反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婴儿拍了一张照片,手指飞快地打字发送。做完这一切,他才有些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襁褓边缘,把孩子接了过来,动作生疏僵硬,仿佛抱着一颗定时炸弹。
苏默挣扎着想站起来,想看看她的孩子,想摸摸他,想抱抱他。那是她怀胎十月,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骨肉!可身体的虚脱和剧痛让她刚起身就眼前发黑,又重重跌坐回去。
“孩子……”她声音嘶哑微弱,带着哭腔。
李疆抱着孩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眼神里没有半分初为人父的喜悦,只有一种急于摆脱麻烦的冷漠。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他打断她,语气带着不耐烦,“我妈刚回信息了,她和我爸明天就开车过来接孩子回老家。”
什么?
苏默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疆,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接……接走?回老家?他才刚出生!他……”
“不然呢?”李疆眉头拧得更紧,像是觉得她不可理喻,“你带着他?住宿舍?还是抱着他上课?苏默,用点脑子行不行?”
他抱着孩子,无意识地晃了晃,那小小的婴儿似乎被晃得不舒服,发出微弱的、猫叫般的哭声。李疆的动作更加烦躁。
“孩子放我爸妈那儿,有人专门带,吃得好穿得好,比跟着我们强一百倍!”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横,“我们还得上学!你忘了你还有一年才毕业?难道你想抱着个拖油瓶去应聘找工作?谁会要你?”
“拖油瓶”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默的心窝!她看着襁褓里那个因为父亲粗暴晃动而哭泣的、小小的孩子,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张着嘴,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滚烫的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李疆看着她崩溃流泪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像是更加厌恶。他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怕她的眼泪弄脏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