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了!明天我爸妈来接。”他丢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抱着那个还在微弱哭泣的婴儿,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件亟待解决的麻烦事。
苏默瘫在冰冷的长椅上,看着李疆抱着他们的孩子消失在走廊尽头。走廊惨白的灯光在她模糊的泪眼中晕开,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身体残留的剧痛,远不及心口被生生剜去一块血肉的万分之一。她终于明白,从她踏进“川香居”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连同她无辜孩子的命运,早已被李疆轻描淡写地写好了剧本——一个注定被抛弃、被嫌弃的“拖油瓶”剧本。
四年后。江城最奢华的“云顶”宴会厅。
毕业季的喧嚣被镀上了一层浮华的金边。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槟、雪茄和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们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或意气风发,或依依惜别。
苏默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与这金碧辉煌的场合格格不入。她独自站在靠近自助餐台的角落阴影里,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有动过的橙汁,指尖冰凉。目光穿过喧嚣的人群,死死地钉在宴会厅中央那个被众星捧月的焦点上。
李疆。
他穿着一身高定黑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比四年前更加成熟耀眼,也多了几分掌控一切的倨傲。他一手端着香槟,另一只手……正亲昵地搂着一个女孩纤细的腰肢。
那女孩叫陆瑶。商学院院花,家世显赫,父亲是江城有名的地产商。她穿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香槟色吊带礼服裙,妆容精致,笑容甜美,依偎在李疆身边,像一朵被精心呵护的温室玫瑰。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接受着周围人羡慕或讨好的目光和祝福。
“恭喜啊李少!毕业就进陆氏集团,少奋斗二十年啊!”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什么时候喝喜酒?” “陆小姐真是好福气,李少可是我们系的风云人物!”
恭维声不绝于耳。李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微微侧头,在陆瑶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惹得陆瑶掩嘴轻笑,脸颊泛起红晕,更显娇羞。
苏默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握着杯子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橙汁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冰凉黏腻。四年。整整四年!她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边靠着助学贷款和没日没夜的打工勉强完成学业,一边忍受着骨肉分离的噬心之痛。每个月,她省吃俭用,坐最慢最便宜的绿皮火车,辗转七八个小时回到那个偏远的小县城,只为匆匆看一眼寄养在李疆父母家的儿子苏阳。
每一次,她都能看到孩子身上不合身的旧衣服,看到他怯生生躲闪的眼神,听到李母喋喋不休的抱怨:“奶粉钱又没了!”“这孩子太闹腾了,一点不像我们李疆小时候懂事!”“苏默啊,不是我说你,早点找个班上,别总想着靠我们家李疆……”
而李疆呢?他在大学里继续着他的风光,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各种活动出尽风头,身边的女伴换了又换,从未回老家看过孩子一眼,连生活费都经常“忘记”打回去。苏默卑微的询问和哀求,换来的永远是他的敷衍和不耐烦:“知道了!烦不烦!钱我过两天打!”“我很忙!没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