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每一个字:“带走!现在就给我滚!带着他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喘着粗气,像是甩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语气变得急迫而不耐烦:“抚养费是吧?我给你!一个月……两千!够不够?我给你打到卡里!拿着钱,带着那个小杂种,给我滚!立刻!马上!”
“两千?”苏默看着他那急于撇清、仿佛在打发乞丐的嘴脸,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涌上心头。这就是她孩子的父亲?这就是她曾经倾心爱过的男人?
“怎么?嫌少?”李疆嗤笑一声,眼神轻蔑,“苏默,别给脸不要脸!两千块,够你们娘俩活了!再多?你配吗?”
他一把搂过旁边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陆瑶,像是要证明什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的宣告和急于划清界限的决绝,响彻在寂静下来的宴会厅:
“苏默!你给我听清楚!我和你,早就结束了!孩子是你自己要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门当户对才叫爱情!懂吗?”
他搂紧了陆瑶,目光扫过周围震惊的人群,最后落在苏默苍白绝望的脸上,一字一顿,清晰而残忍:
“带着你的儿子,滚出我的世界!”
说完,他不再看苏默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搂着失魂落魄、备受打击的陆瑶,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如同凯旋的将军般,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片被他亲手搅乱的宴会厅。
留下苏默一个人,如同狂风暴雨后被打落在地的残花,站在宴会厅中央,承受着四面八方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那杯没喝完的橙汁早已脱手,在地上碎裂开来,橙黄的汁液如同她此刻碎裂的心,蜿蜒流淌。
她赢了?要回了孩子?
可为什么,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却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疼痛?她看着李疆搂着陆瑶决绝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下,却没有任何声音。她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像是要将那个背影刻进灵魂深处。
李疆,今日之辱,夺子之痛,我苏默……记下了!
五年后。江城最顶级的奢侈品商场,“寰宇中心”。
空气中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和高级香氛的分子,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衣着光鲜的男女。陆瑶推着一辆设计精巧、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婴儿车,缓缓走在琳琅满目的橱窗间。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妆容依旧精致,但眉眼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黯淡。
婴儿车里,一个约莫一岁多、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睡得香甜,小手里还攥着一个柔软的玩偶。这是她和李疆的儿子,李星宇。在她未婚先孕、顶着巨大压力生下这个孩子后不久,李疆故态复萌。曾经的山盟海誓,在更年轻鲜活的面孔面前,脆弱得像一张废纸。
她成了第二个苏默。独自抚养儿子,李疆除了偶尔心血来潮丢下点钱,几乎不闻不问。而李家父母,在有了新的孙子后,对李星宇也明显冷淡了许多。
陆瑶停在一家顶级珠宝店的橱窗前,巨大的玻璃映出她有些失神的脸。她看着里面璀璨夺目的钻饰,眼神空洞。那些曾经唾手可得、代表着她“胜利”的奢侈品,如今只让她感到无尽的讽刺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