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圈套!陈默瞬间明白,佐藤根本没拿到名单,他故意放出消息,就是想让自己以为名单在上海,从而放弃去延安揭穿周副部长的计划。
窗外传来爆炸声,是三号仓库的炸药被引爆了。陈默抓起公文包,从后窗跳出去,正好撞见跑来的夜莺,她的胳膊在流血:“阿坤……阿坤牺牲了,他为了发信号,被日本人打中了……”
陈默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看着夜莺胳膊上的伤口,突然注意到她的袖口沾着点黄色粉末——是炸药的残留物,和三号仓库的炸药成分一模一样。
“是你引爆的炸药?”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根本不是夜莺,你是周副部长派来的人!”
夜莺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后退半步,从怀里掏出枪:“别怪我,周先生说了,只要你死在上海,名单上的同志就能活。”
枪声从身后传来,是伏击队打过来了。陈默拽起夜莺,将她挡在身前:“你以为周会放过你?他连佐藤都能利用,何况是你。”
夜莺的枪掉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我弟弟在周先生手里,他说只要我办好这件事,就放了我弟弟……”
陈默看着她,突然想起在重庆破庙里牺牲的茶梗婆娘,想起华蓥山的赵大山,想起刚刚牺牲的阿坤。他们都在用命保护的,不仅是名单,更是那份不被胁迫的信念。
“跟我走,”陈默松开她,“去延安,我们一起揭穿他。”
远处的货船开始鸣笛,是南京来的人要跑。陈默抓起地上的枪,对着货船的方向扣动扳机——他知道,现在去追已经来不及了,但他必须让周副部长知道,只要他还活着,这场暗战就不会结束。
码头的火光映红了夜空,像无数个牺牲者的眼睛。陈默看着身边的夜莺,她的眼神从迷茫变成坚定,正弯腰捡起地上的通讯器,试图联系幸存的伏击队员。
“我们得尽快离开上海,”陈默说,“去延安的船明天黎明出发,在十六铺码头。”
夜莺点点头,用布条勒紧流血的胳膊:“我知道有条小路能绕过检查点,是阿坤告诉我的,他说万一出事,就让我带你从那儿走。”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仓库,那里曾经藏着他要找的“名单”,如今只剩下熊熊烈火。他知道,真正的名单不在上海,不在公文包里,在延安,在周副部长的手里,也在每个为信念牺牲的人心里。
黎明前的江风带着寒意,却吹不散码头的硝烟味。陈默和夜莺沿着江滩往十六铺码头走,脚印很快被潮水吞没,像从未有人走过。但他们知道,这条路已经被无数人用脚踩实了,从上海到延安,从黑暗到黎明,只要走下去,就一定能走到头。
货船的汽笛声在远处响起,是催促,也是召唤。陈默握紧了手里的公文包,里面的字条被他揉成了团——他不需要字条来证明什么,他有眼睛,有心,有无数牺牲者用命换来的真相。
延安的周副部长,我们来了。
第十三章:江上的船票
十六铺码头的晨雾裹着鱼腥气,像层化不开的棉絮,把停在岸边的货船罩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陈默站在栈桥下的阴影里,看着夜莺将一张揉皱的船票塞进渔夫的烟盒——那是去青岛的货船,也是他们绕道去延安的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