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轰——!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年轻陈思辰的怒吼、远处隐约的警报、甚至我自己狂乱的心跳——都消失了。只剩下唇上那无比真实的、滚烫的、带着血腥味和硝烟气息的触感。他的吻霸道而绝望,像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在汲取最后生存下去的氧气。那遍布伤痕的身体传递过来的热度和力量感,几乎将我融化。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直到一声压抑的、短促的抽气声,如同冰针般刺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我猛地回过神,用力偏开头,挣脱了这个几乎掠夺走我所有呼吸的吻。脸颊滚烫得快要烧起来。

目光下意识地转向声音的来源——年轻的陈思辰。

他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石像,僵直地站在原地。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翻腾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点燃的陌生悸动。他的一只手,正无意识地、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那张总是吐出刻薄言辞的薄唇微微张着,脸颊上迅速蔓延开一片火烧云般的红晕。

实验室惨白的应急灯光打在他年轻的、写满无措的脸上。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准确地说,是看着我被吻得微微红肿的唇瓣,眼神迷蒙又混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个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和一丝奇异的酥麻,从他捂着嘴的指缝间漏了出来:

“……你的嘴……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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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在一种极其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中飞速流逝。

我家那套顶层复式公寓,从未如此“热闹”过。两个陈思辰的存在,如同在密闭空间里投入了两块相斥的强力磁铁。

十年后的陈思辰——现在我们都默契地称他为“老陈”——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他沉默得像一道影子,大部分时间只是靠在我房间的窗边,目光沉沉地望着窗外城市渐次熄灭的灯火,指间夹着的烟明明灭灭。那浓重的烟草味和他身上挥之不去的、类似金属和臭氧的冷冽气息混合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网。他很少说话,但每一次目光落在我身上,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失而复得后依旧惊魂未定的审视。偶尔,他会走过来,不容置疑地抽走我手里的冰可乐,塞一杯温水过来,或者把我乱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捡起,默默挂好。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近乎偏执的守护感。

而年轻的陈思辰,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暴躁。他无法接受老陈的存在,更无法接受老陈所预示的那个“未来”。他把自己关在客房,对着电脑疯狂检索关于时间悖论、粒子物理异常、甚至精神分裂症的资料,键盘敲得震天响,试图从科学角度“证伪”那个荒谬的未来。可每当他的视线无意中与我对上,或者仅仅是看到老陈靠近我时,他就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开,眼神躲闪,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可疑的红晕,嘴里还要欲盖弥彰地嘟囔几句“看什么看”、“离我远点”之类的狠话。那晚实验室里那句脱口而出的“好软”,像一道无形的咒语,把他自己困在了某种羞耻与悸动交织的牢笼里。

这诡异的平衡,在第三天深夜被彻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