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突然站起来,石凳被他踩得咯吱响。他走到石桌前打开木盒,里面竟码着十几块冻硬的奶渣,比我偷偷藏在仓库的那些大了整整一圈,边缘还沾着点焦黄的壳。“老羊兽人偷偷送来的,说你爱吃这个。”他用爪子推了块到我面前,“吃了再编,编得像点。”
奶渣的咸香混着焦脆的甜气钻进鼻腔,我不争气地扑过去啃起来。冰凉的奶块在嘴里慢慢化开,带着点发酵的微酸,像极了上辈子吃的冻芝士。雷就坐在对面看着,尾巴尖偶尔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人类世界……真的没有蚀灵?”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叼着奶渣抬头,看见他正盯着墙上的黑熊皮发呆,那里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边缘泛着青黑色——那是蚀灵啃噬过的痕迹。部落里的老兽人说,那是三年前雷为了保护幼崽,徒手撕碎蚀灵时留下的伤。
“没有。”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还是带着点奶气的嗷呜,“人类世界只有……汽车和高楼,还有会爆炸的火药。”我努力回忆着化学课本上的知识,“硝石要和木炭、硫磺混在一起,再用火点……”
雷的耳朵尖突然抖了抖:“木炭?是烧黑的木头?”
“嗯!”我用力点头,爪子在石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三角形,“三个混在一起,就会炸。”其实我根本不记得比例,只能含糊地补充,“比例不对就只会冒烟,像老石匠的火堆那样。”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把我丢出去喂蚀灵,才突然起身走向墙角。那里藏着块被兽皮裹着的东西,解开时露出块焦黑的石头,表面还沾着凝固的黑褐色黏液——是蚀灵的分泌物。
“上个月火山爆发,我在岩浆边捡的。”雷用爪子刮下点石头粉末,放在火塘边烤,“你说的硝石,是不是这种?”
粉末遇热后冒出淡紫色的烟,带着点刺鼻的味,像极了我昨天用尿和黄石头搞出的动静。我突然明白过来,这虎兽人根本不是在怀疑我,他早就偷偷研究过这石头!
“是这个!”我跳过去扒着他的爪子,“但要提纯……就是去掉里面的脏东西。”至于怎么提纯,我只能含糊地用爪子比划,“用水煮,煮到水干了,剩下的结晶就是纯的。”
雷盯着那团紫烟,突然把我捞进怀里。他的体温透过皮毛渗进来,烫得像揣了个小火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跳。“十年前,我驱逐过一个鹿人。”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声音发紧,“她的角是螺旋形的,总往麦田里撒发酵的草粉。那年收成特别好,可长老说她是灾星,要绑去献祭。”
我突然想起昨天狼兽人融化的爪子,还有石缝外那些灰黑色的虫群。“她被蚀灵……”
“我放她跑了。”雷的声音带着点发抖,“但她还是被蚀灵追上了。我在她消失的地方,捡到块沾着芝士香的石头,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石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火塘里的木柴噼啪作响。我终于明白雷为什么留着我——他在我身上找那个鹿人的影子,找一个推翻“变异者是灾星”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