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平饭店的霓虹灯招牌在雨里晕开血色。我甩掉跟踪者翻进206房间时,顾沉舟正在给手术刀消毒。酒精灯蓝焰映着他眉骨上的伤口,血珠凝在下颌线。
"孩子呢?"我问。
他刀尖指了指浴室。白凤凰泡在浴缸里,怀里搂着那个穿蓝布衫的小姑娘。水面漂着血丝,孩子领口的梅花绣纹已经拆开——里面藏着一卷微型胶卷。
"杜七爷的账本。"白凤凰把胶卷抛过来,水珠溅在我手背发烫,"藤原用鸦片换中国孩子,名单在..."
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整栋楼晃了晃,吊灯砸碎在梳妆台上。我从碎玻璃里捡起张烫金请柬,杜七爷的字迹龙飞凤舞:【特邀陆医生赴宴,今晚九点,逍遥阁】。
顾沉舟的白西装早换成黑长衫。他往我口袋里塞了支注射器:"肾上腺素,能让你在被电刑时保持清醒。"
逍遥阁的鸦片味熏得人眼睛疼。我戴着听诊器穿过赌场,旗袍女郎们大腿上的青紫针孔比珠宝还亮。地下室的铁门刚推开,惨叫声就混着血腥气扑过来。
阿四被绑在电刑架上,左腿扭曲成奇怪的角度。藤原健次用残缺的左手转动电压阀,烧红的烙铁在他右手滋滋冒烟。
"陆医生来得正好。"藤原的汉语带着大阪腔,"你的黄包车夫说,今晚阎罗会来取我性命。"
电流声响起时,阿四的惨叫卡在喉咙里。他眼球凸出地盯着我,嘴角突然扯出个笑。藏在后槽牙的氰化钾胶囊被咬破,黑血顺着下巴滴在电椅上。
藤原摔了烙铁。杜七爷从阴影里走出来,烟枪里的曼陀罗味道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听说陆医生最擅长救死人。"他咳嗽着吐出一口烟,"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白凤凰的香水味突然飘进来。她裙摆扫过赌桌时,两枚手雷滚进了日本兵的皮靴堆。藤原去抓军刀的瞬间,我甩出三把手术刀——两把钉住守卫的咽喉,第三把被杜七爷的烟枪挡下。
爆炸掀翻了半个赌场。我在浓烟里扑向电椅,阿四的尸体还保持着那个诡异的笑容。二楼传来玻璃碎裂声,抬头看见顾沉舟的手术刀正抵着杜七爷咽喉,刀尖沾着点鸦片膏。
"名单。"顾沉舟的声音比刀还冷。
杜七爷突然大笑,金牙反射着火光。他扯开绸缎褂子,胸口绑着炸药:"老子早该死在南京..."
白凤凰的第三枚手雷从楼梯扶手上滚下来。我抓住顾沉舟后领往后窗跳,气浪掀着我们撞进后巷的垃圾堆。火光中,杜七爷的关公像从二楼窗口飞出来,檀木底座砸在我脚边。
第4章
停尸房的福尔马林味呛得我眼睛发酸。顾沉舟的白手套沾着我的血,缝合线在肋间穿行的感觉像被蚂蚁啃咬。手术剪咔嗒一声,他突然把刀尖抵在我喉结上。
"三年前南京中央医院。"他声音比手术刀还冷,"那个穿蓝旗袍的女学生是你救的?"
我盯着他颤抖的怀表链。表盖弹开一条缝,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蓝旗袍,梨花树,左眼角泪痣——和逍遥阁爆炸前白凤凰的脸完美重叠。
"你每杀一个人就放朵白洋桔梗。"我舔掉嘴角的血,"她最喜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