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飞第一次对“宇宙的边界”产生疑问时,还只是个蹲在乡下田埂上的孩子。那天的晚霞把天空染成一片烧红的绸缎,他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突然问身旁的爷爷:“山的后面是什么?”爷爷叼着旱烟杆,吐出一口白雾:“是另一片山。”“那山的山的后面呢?”“还是山。”“那最后面呢?”爷爷被问住了,磕了磕烟锅:“傻小子,哪有什么最后面,天是圆的,地是方的,人这辈子就困在这儿了。”可刘心飞不相信,他觉得总有一个“外面”,就像装着蝈蝈的竹笼,总有笼外的世界。
这个疑问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后来他考上县里的高中,第一次在图书馆里见到《时间简史》,书页上那些弯曲的时空、膨胀的宇宙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的认知。他盯着书里的宇宙模型看了一下午,突然觉得爷爷说的“困在这儿”或许有另一层意思——不是被山困住,是被某种更庞大的东西,某种无形的边界。那天晚上,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人类就像鱼缸里的鱼,以为鱼缸就是整个世界,可鱼缸外的空气,鱼永远没法呼吸。”
大学他选了理论物理,导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听说刘心飞的研究方向时,摇着头劝他:“研究宇宙边界?这就像试图抓住自己的影子,徒劳无功。”可刘心飞偏要试。他泡在实验室里,对着各种粒子对撞的数据发呆,看着屏幕上跳跃的脉冲信号,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宇宙是个生态系统,那人类是什么?是其中的生物,还是……某种更基础的存在?
这个念头让他彻夜难眠。他开始翻阅生物学资料,看到深海里的鱼一旦离开高压环境就会内脏破裂,看到沙漠里的仙人掌脱水后会瞬间枯萎。生态系统对生命的束缚,从来都不是物理上的墙,而是生存本身的依赖。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养的金鱼,有一次换水时不小心把鱼捞到了盆里,那条鱼在空气中拼命挣扎,鳃盖张合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彻底不动了。那时他以为是自己失手害死了鱼,现在才明白,鱼不是被盆困住,是被水“定义”了生存——离开水,鱼就不再是鱼。
“人类会不会也是这样?”刘心飞对着实验室的天花板喃喃自语。如果宇宙是水,人类是鱼,那所谓的“逃不出宇宙”,根本不是因为宇宙有边界,而是因为人类的存在本身就依赖于这个“水”的环境。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宇宙不是容器,是生态。人类不是被囚禁者,是共生体。”
这个想法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思维,让他开始重新审视一切。他不再纠结于宇宙的物理边界,转而研究生命与环境的深层联系。他发现,人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与外界交换能量,大脑的每一次思考都伴随着电信号的传递,这些信号的频率、波段,竟然和宇宙背景辐射的某些脉冲有着微妙的呼应。他开始做实验,将志愿者的脑电波数据与深空探测器传回的宇宙信号进行比对,当屏幕上两条原本毫无关联的波形在某个频段重合时,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意识是脉冲信号。”他在实验报告上写下这句话,笔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